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少男怀情呐。
偷得浮生半日闲,进京前,钟凌和上官肇澧去了一趟后山。
这两天,钟凌多数时间待在贺家,看着上官肇澧和贺大娘之间的互动,她认为,亲生母子也就这样了,母慈子孝,两人在一处,温馨自然而然流露。
「为什么不将干娘送进京里?」
「京里情势不明,我尚未正了身分回到寿王府,即使父王在御医的悉心诊治下病体已渐渐痊癒,也得装病哄过吕氏和上官肇平,也顾全不了别人。义母留在这里,一来环境熟悉、住得习惯,二来是要等义父回来。」
「贺伯父去哪里了?」钟凌从未见过贺非,就是原主钟子芳也与贺家不熟。
「钟子芳说,我将死于明年六月?」上官肇澧没回答,反问起另一件事。
钟凌不爱想那件事,但他郑重提起,她无法不答,勉强点点头,挣扎似的回答,「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死,我只晓得钟子芳离开秀水村那日,贺大娘因为你的死讯哭倒在泥泞中。」
之后她进入安平王府,被关在府里直到嫁给二皇子为侧妃,四面墙禁锢了她的一生,外界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为什么问这个?」
「义父精通五行八卦,他算出我有一个生死劫,于是离家去寻找他的师父,希望师祖能够为我避开劫难。」
「既然知道自己将会遭遇危险,为什么你还要离开秀水村?为什么要去争……」话说到一半,她突地沉默下来。
笨!忘记了吗?他还有个亲爹陷在京城里,他必须为亲娘和自己报仇,他有大业想要完成,他没有任何道理不去冒险。
垂下头,钟凌知错认错,闷闷地说声,「对不起。」
「我会好好的,不要替我担心。」上官肇澧站定,和她面对面,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认真说话。
光是为了能够继续当她的依赖,他也会想尽办法平安归来。
钟凌苦笑,前辈子的他在出门前,难道不想全须全尾、活跳跳回来?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罢了,他的承诺没有说服力。
钟凌本想驳他两句,最终还是沉默。
「怎不说话?」他问。
「嘴巴是用来吃饭、沟通的,不是用来让别人讨厌我。」她比谁都清楚,唠叨的女人有多令人生厌。
「你本来想说的话,会让人讨厌吗?」他本不是多话的男人,但他不喜欢她的沉默,于是以话引话,企图引出她的唠叨。
「对,浇冷水的话,没人爱听。」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我不会,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而他喜欢被她关心。
钟凌摇头,既然势在必行,她何必惹得大家不开心,于是她换了话题道:「贺大哥,如果你方便的话,就给我捎封信吧,收到信我会安心一点。」
「好,有时间我给你写信。」
「没时间,就写上『我很平安』四个字就行。好不?」她进一步要求道。
望见她眉目间的郁色,心微动,她相当在乎他的「死讯」?唉,他何尝不在乎,可他无法因为在乎便裹足不前,人的一生总有一些事是明知不可为也要做的。「钟凌,你的事告诉伍辉了吗?」
「没有。」话甫出口,她急急补充道:「现在还没有。」
从他离开秀水村那天,她的人生就是一团混乱。
先是和徐大娘、钟子薇一场唇枪舌战,然后母亲遭难、自己受伤,接着办丧事……她差点儿连自己都放弃了,哪有心力再去想徐伍辉的事。
至于往后,恐怕联络更难,她不知道他在京城的落脚处,而她即将离开秀水村,何况考试在即,徐伯父、徐大娘也不乐意自己去烦他的吧,恐怕自己母亲过世这件事,徐家都还瞒着他,也是啊,他正需要一心一意专注课业,所以……「还是等明年春试过后再说吧!」
上官肇澧不同意,现在的她正需要关心,自己马上要离开,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我知道他在京城的住处,你进京后,让阿六陪你去找他。」
话说得正大光明,殊不知他心里有把钝刀子在割,隐隐的痛、隐隐的扯住他眉头。他何尝不想说大话、不想要求她等自己回来?他何尝不愿意她心里只装着自己,只是……不,他想要她平安喜乐,再不经历风波。
她微笑,没有回应。
他加强口气道:「伍辉是个值得信赖的男子,跟着他,你会过得很好。」
「母亲新丧,就算要成亲也得等三年后。」
钟凌心里对这桩亲事越发没有把握了,娘亲下葬那日,徐大娘的态度让她退缩,亲人不是该理解你、体贴你,在悲伤时支持你走过困境的人吗?怎会是落井下石,在落魄悲伤时还要踹你一脚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成为亲人?
这段日子,身子不动,脑袋却飞转个不停,她将穿越过后的每一天回想起。
钟凌自问,允诺和徐伍辉的婚事,有没有一部分是为了「与前世不同」,自己是否在潜意识里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