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子硬是比井风城便宜三十文钱,厉害吧。」
阿六觑她一眼,不吱声,为三十文钱开金口,浪费!
钟凌不介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往下说:「阿六哥哥,铺子开张后,我能不能把现在住的宅子给退了?」
「退宅子?」他不想说话的,可这事儿大了,宅子退掉,往后要住哪儿?
好像知道他的疑惑似的,钟凌道:「以后我们搬到铺子楼上,那里有四间房,四个丫头一间,两个小子一间,我和小夏、小春一间,另外一间给阿六哥哥住,这样一个月可以省下十两银子,不少呢!」
瞧,谁都委屈了,就没委屈他阿六,她对他够真心诚意吧!
省十两?阿六翻白眼。对不住,那宅子是二十五两一个月,他开口十两是想息事宁人,免得听得她心肝儿疼。
「铺子楼上的房间小,三、四个人住一间连转身的地儿都没有。」
「反正大家都在楼下忙,房间不过是用来睡觉,住那么大做什么?」
阿六懒得跟她争辩,一句话堵住她,「我已经交出一年的房租。」
「一年房租?」她惊叫一声,「不行、不行,得退回来。」一百二十两耶,那可是一笔大钱,她演老半天戏,才从章老板口袋刮出一百五十两,叫她转手赠人,那不只是心肝儿疼这么点小事。
「屋主已经回老家不在京城,真不想住的话,那银子就打了水漂儿。」
开玩笑,主子回来,发现自己让她住在鸟笼里,不打得他满头包才怪。
「这样啊……」她很无奈,却也只能认下。
一路无语,却还是打起精神,往各家铺子钻,她订了模具、烤盘、包装油纸……零零碎碎的东西,回到宅子时,时间已经不早。
几个丫头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两个小子待在后院砍柴,宅子不大,说笑声传来,让钟凌有种回家的感觉,抿唇,要是娘和阿静也在就好了。
钟凌不会取名字,家里已经有春夏秋冬、冰冰暖暖,四个丫头就喊香香、浓浓、美美、味味,两个小子叫阿兴、阿隆,一边是香浓美味、一边是生意兴隆,都是年轻人,十几天相处下来倒也熟悉得像家人。
钟凌走进厅里,小春正在替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添茶,频频劝她多吃一点,满盘子的饼干,全是「香浓美味」的练手作品,做出来的东西已经似模似样了,古代女人就是厉害,成天干活儿,厨房事难不倒她们,这点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拍马都追不上。
小春频频劝着,但小姑娘腼腆,迟迟不好意思动手。
小夏见钟凌回来,连忙起身说:「小姐,今儿个有位大娘昏倒在咱们屋子前,我们将人给抬进来,问清楚,这才晓得是饿着了,小丫头叫作青儿,是昏倒的大娘的女儿。」
钟凌皱眉,不是才说皇帝才干精明?不是说这些年无旱涝,百姓丰衣足食?澧哥哥说过的,要不是那些个想当皇帝的贵公子、贵老爷们闹事,朝堂臣官好当得紧。
这么好的太平盛世,怎还有人「饿着」?
小春推推青儿,频频给她使眼神,她们给人家打过包票,说她家小姐既有能耐又有好心肠,只要能说动小姐,昏定能留下来。
青儿转身,朝钟凌屈身一拜。「小姐,我叫青儿,我娘姓杜,名蕊娘,求小姐发发好心,收留我们母女。」
迎上青儿的视线,钟凌脑子里「轰」的一声,那是看到俊男美女的标准程序。
太漂亮了,抓去韩国当小童星,肯定会红到不行,才几岁啊,就美到让人想啊呜,大喊几声,长大还得了?别说男人,恐怕都有女人想为她转换性向,改当蕾丝边。
这种容貌放在未来,铁定是呼风唤雨、嫁入豪门的大好命,但摆在这里就难说了。
家世好的,进宫当娘娘,几百个人抢一只「龙柱」,拚的不光是容貌还有脑袋,命好命不好得看发达程度;家世烂的,被卖被拐地往青楼里头一摆,吃穿也不算坏,但那行业不靠谱,就算赚到金山银山,还是得学会游泳,否则走到哪里都会被口水淹死。
青儿见钟凌久久不说话,疾奔上前,垂头跪地,再重申一句,「求小姐收留我和娘。」
「你爹呢?」
「我爹过世了,才出殡不久,就听见大伯父和大伯母私底下商议着,想把我娘嫁给他的上司为妾,还要将青儿卖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知悉这件事后,我和娘想办法逃走,却被大伯父发现,给抓回去痛打一顿,大伯母派两个婆子日夜守着我们,直到前几天一顶轿子上门,要把娘给抬走,娘趁机让我偷偷钻进轿子里。
「出府后,我们刻意挑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闹腾起来,我们下了轿子,对着往来行人控诉大伯父的恶行恶状,人越聚越多,许多好人上前替我们说话,还质问来接娘的嬷嫂为何强抢良家妇女,我们这才趁乱逃了出来……」
说到此,青儿哽咽不已,连日来的惊惶恐惧在此刻爆发,第一声啜泣出笼后,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