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又搞微服出巡那一套?老是这样听人家的壁脚,有没有天良啊?有没有人可以规定,皇帝每年微服出巡的次数不能超过一次?
钟凌心中哀号,立刻躲到上官肇澧身边,这会儿不管皇上装不装孙子,她都要装孙子了。
皇帝走进大厅里,后面跟着蔫头蔫脑的上官肇阳,显然他也被自家的老爹给电过了,看他那副表情,待遇肯定不会比澧哥哥好。
可他不是正在重伤中,怎么能出门?钟凌转头望向上官肇阳,瞠大双眼的模样像只无辜小白兔。
肇阳的伤并不重,他们刻意把消息透露出去之后,皇帝就在他身边布下天罗地网,否则这回肇阳不死恐怕也得半残,可惜这次运气不够,没逮到头儿,皇帝只好让他装重伤,伺机再钓出主谋。
自从知道护住肇阳性命的人是皇上派出的人之后,肇阳和澧哥哥便隐约察觉,皇上与自己想像中的有些出入,谁知道,他们原来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步棋。
沮丧啊、灰心啦,本以为是笑傲江湖无敌手,弄到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落差大得教人无法承受。
上官肇澧和上官肇阳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垂下头。
皇帝把两人的表情看进眼里。也好,两个少年得志的家伙,是该杀杀锐气。
「小丫头,又见面了。」
皇帝看着钟凌深受惊吓的表情,乐得紧,心中羡慕她的直白,她不像他们这种人,走一步算十步,每个举止动作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们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无法像她那样随心恣意。
「皇上好。」
钟凌力求镇定,假装刚刚没替自己的男人找回场子,那些话没说过,她朝皇帝挥挥手,一句「皇上好」讲得像「大叔好」,仿佛皇上跟她家隔壁大叔是同一级人物。
「进安平王府两、三个月了,半点规矩都没学吗?」皇帝笑出鱼尾纹来,想在她的面前装威严还真不容易。
「这样好,这样的性子鲜活可爱,我可不想要一个死板板的媳妇。」上官绍马上跳出来护短。
皇帝面上一凛,脑袋转两下,好得很,敢聚众在背后讲朕的小话,岂能不受点惩罚?他摇头道:「这话说得不对,这丫头明明就是朕的媳妇,怎么会是堂弟你的媳妇?安平王府那边都报上来了,莫非堂弟要和朕抢人?」
此话一出,满屋子上下人等大吃一惊,上官肇澧更是惊得厉害,莫非华恩公主尚未动作?不可能,她不是会放任情况失控的人。
扫过众人的受惊目光,皇帝得意不已,这丫头想替自个儿的男人出头,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上官肇澧一急便失控了,快步走到皇帝跟前,双膝落地,凝声力争,「臣求过皇上赐婚的。」
黄口小子越紧张,皇帝老子越得意,他笑盈盈地道:「你当朕老胡涂了吗?记着呢,肇澧年纪大了,确实该定一门好亲事,既然你和小丫头是多年情分,感情肯定不坏,朕便下旨赐婚吧……」
皇帝的话让钟凌和上官肇澧坐了一趟云霄飞车,心脏起起伏伏,差点儿罢工衰竭。
钟凌赶紧走到上官肇澧身边,与他并肩跪下,准备好一起谢主隆恩。
却没想到皇帝轻飘飘出口的下半句话,让人喷血。
他说:「梁雨欢是丫头的妹妹,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通的才女,成亲后,你可得看在丫头的分上要好好对待人家。」
咻咻咻,突然间下了一场刀子雨,转眼钟凌和上官肇阳被砍得乱七八糟。
这算什么啊,乱点鸳鸯谱吗?
上官绍也心急了,他抢上前,急道:「皇上,肇澧这孩子脾气固执,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皇上指的这桩婚事怕日后会委屈了梁姑娘。」
「请皇上收回成命!」上官肇澧梗着脖子道。
皇帝含笑的目光转为严厉,他这颗龙心天生吃软不吃硬,小子想给他硬骨头啃?他就是不张嘴。
「放心,你替朝廷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朕岂会亏待你?朕见过梁姑娘,那是个温婉良善的好姑娘,成亲后,好好对待人家。」
他口气温温的,听不出火气,但话说到这里,谁不明白皇帝火大了。
上官肇澧不死心,还想抗驳,只不过钟凌动作比他更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心与他相贴。
她豁出去了,私情就私情,名声败坏又怎样,贞节一两值多少钱?反正娘没死、阿静没死、澧哥哥没死,她就不相信这辈子她还得嫁上官肇衡一次!
这回,她要为自己拚,拚一个和澧哥哥在一起的一辈子。
「皇上,我不嫁。」她脱口而出。
她脸上写着「谁都不能勉强我」,好啊,连个小小丫头都敢反驳朕了,皇上的威严何在?
皇帝哼道:「你想抗旨不成?」
她没应是或不是,但两只眼睛一瞬不瞬间的对上皇帝,企图和他拚谁的眼珠子大。
「你想抗旨?」皇帝再说一次,这回沉了声,想用威势
吓人。
钟凌没被唬住,回答道:「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