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我回到了原世界。

那一刹那的感觉仿若《穿越时空的少女》中的女主角真琴为实现时间跳跃使出“信仰之跃”后的落地。落地之前的视觉好似停留在了火焰与黑暗的对撞,有如陨石炸裂的二次元化特效,以至于现今目及三次元空间反而有种不适应感。

我摸了摸冰凉的地板而非粗糙的草垛,确定自己并未由于初登异世界罗格镇的assass装扮穿越到另一个文艺复兴背景下的异世界。直至爬上沙发环顾空间一周,才放心地确定自己回到了新大阪附近的漫画咖啡厅。

时间没有倒流,反而向前推进到与父亲约定见面的前一天。出了包间归还漫画,店员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看来原世界自动修正了偏差和漏洞,唯有空荡荡的钱包提醒我,o的异世界旅行不是一场少女的梦。

我从自动提款机取了足量的现金,在美食店闲逛饱餐后找了一家舒适的酒店住下,第二天背上背包,搭乘希望号抵达东京。

一路上可用雷厉风行来形容,我直接去了东京塔的o主题公园。脚步终于缓下来,握拳走过一幅幅路飞招纳伙伴的名场景,看见两年后的草帽一伙在桑尼号欢声笑闹,娜美留了长发,路飞的胸前多了一道伤疤,虽然索隆和山治一如既往地吵架,但我仍然不禁想,这就两年过去啦?好像上一秒才收到刊载各位大闹司法岛新闻的报纸。

公园为每位伙伴开设了各自的展馆,进入路飞展馆直抵一段被火焰包围的路,像紧随一个晃晃悠悠的长镜头渐渐拉近那个燃烧的少年。我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倘若指尖没有传来火热的体温会很伤脑筋吧。

转身离去,不知该算神经大条还是精神紧绷,眼泪终于在顶上战争的分镜墙前流下。异世界的他还好吗?是否被关押在幽暗的海底监狱?是否戴着手镣走在通向处刑台的阶梯?

少年死亡时的微笑倒映在泪水中,正如他所说的无怨无悔、不留遗憾。生于暗,却遇见光,也成为光,不向命运低头,不向黑暗屈服,少年在生命终结之时,终是领略到降生于世的意义,守护住珍视的重要之人,纵情燃烧不逃避的人生。

从东京塔下来已是傍晚,因为来时匆匆赶着入场,现时才有闲暇重游这座阔别七八年的城市。车水马龙、永不停歇的街道,高楼的玻璃折射下冷调、深蓝的白光,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找不到归属的方向。

不知不觉天空的一隅孕育出一层暖光,铅色的云朵中溶出橙黄,渐变的暮色延伸至天边又由下包裹着东京塔。

无论是文章、影视和生活,无论是友情、亲情和爱情,东京塔都见证了太多太多人的故事,太多太多人的情感。夕阳下的铁塔却是令我回忆起离开东京的那一年,那一年,父母离异,母亲携我回了熊本老家,那一年,天空树尚未动工,东京塔仍是日本第一高塔,那一年的寒冬,描写昭和年代经济复苏下人们市井生活的影片《永远的三丁目的夕阳》续作上映,此刻的东京塔就像三丁目的车行老板铃木一家眺望的东京塔,此刻的夕阳就像落魄文人茶川一家眺望的夕阳。

影片的最后,父亲茶川感慨道:“今天的夕阳看起来特别美丽。”

“我知道为什么哦,”孩子淳之介笑着望了望母亲广美,又望了望父亲茶川,“那是因为我们三个人一起看的关系。”

而我从未和父母一起看过夕阳,现在依然是一个人去见从未留下恩情和记忆的生身父亲。

七海先生西装革履、容光焕发,身上毫无大多中年男人消极的沉淀。他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听见我的拒绝整个人有些蔫蔫的。

我吃完餐盘上的食物准备告辞,他却连餐具都没动。我朝他欠了欠身,他略微一滞,请求般地问道:“可以拍一张合照吗?”

我只镇定地答:“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按下心中的快门。”

七海先生又是一滞,最终没有拿出相机。

他的脸色竟然又倾颓下来,我不由开口:“振作点吧。”说完就有些后悔,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簇光亮,我握紧了拳头:“我也……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摄影师。”

后来我和父亲只在母亲的墓前和摄影展上见过几次,听说在我参加高考的前几个月,他又和一名平面模特结了婚,无论是事业和家庭,都应该经营得很不错。

从餐厅出来给小屋松打电话,我把与父亲见面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他问:“这就全部了断了?”

我咽了口口水,“要不是因为这家餐厅的牛肉太好吃,还能了断得更早。”沉默了会,“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可能没有标准答案吧,我想。

“那就怎么做都是对的。”小屋松回应。

“诶诶?!”

“……干嘛?”

“我以为你会让我不要怪罪父亲,试着谅解他,从此开启新生活呢。”

“我是这么宽宏大量的人吗?”

“好像不是……”

“对啦,”听筒处传来小屋松洋洋自得

的声音,“我没有让你请他原地爆炸就很大度了。”

我嘻嘻发笑,小屋松随即放低音量:“下一次去东京,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我搓了搓手臂,笑意更深:“……真矫作!”

他也在电话那头受不了地嗷嗷叫。

东京塔的灯光早已点亮,边与挚友通话边漫步在流光溢彩的六本木,地铁口旁的流浪音乐不觉慢慢褪去内心的孤独。就像三丁目的人们叹喟夕阳,明天、后天,就算是五十年后也会一直这么美,夜色也会一直美丽下去吧。

我又回忆起那些年,我们和老去的速度永远追不上我们成长的速度的少年们共同呐喊“友情!努力!胜利!”,为名为波特卡斯d艾斯的热血少年永远停驻于20岁的年轻生命放声哭泣,伴随儿时生活的展露,我们在科尔波山、在非确定物终点站共同呼吸,仿佛看到曾经自我否定的自己。

幸好在十岁那年,在寒冬过去的春天,我们有遇见重要的兄弟、重要的挚友,因为有挚友卯足力气去做要做的事,我才能挣脱枷锁面对自我,敢于正视自己想做的事。青春的路上,梦想的路上,不再是一个人。

回到熊本,我以为小屋松会为我举行一个酷炫的接风仪式,毕竟我了却的可是和那个影响我孩提时代的男人的命运决斗。但实际上,迎接我的却是一个如初见的银魂式情景。

只见小屋松一脚踩在方桌上,高傲地俯视:“快向我下跪吧,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