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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无心的淤伤足足费了将近半个月才完全自手上消失,还她一片白白净净的皮肤。
她坐在幽灵马车边上看她的五术基础,想着再过一个时辰天色便要暗了,应该要准备柴火。
幽灵马车停在某座山的峪口,黑白郎君不在。
早上黑白郎君人不见影,直至午时过后才风尘仆仆底回来。
这情况偶尔出现。
黑白郎君有时会独自离开。也许个把时辰、也许更长一些,但他离开不会超过一天,只是也不怎么交代去了哪儿。
他不在的时候,忆无心没有傻傻在原地等,总会跑到邻近地方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或者到处走走。他们有点像各自为政、各过各的生活,但终究会回来。几次黑白郎君比她先回,黑白郎君不问,忆无心倒会先交代自己去了哪里、办些什么事。黑白郎君不见得很有响应,大多时间仅静静地听,顺道走神。
这样的反应就很好。忆无心很容易满足。
今日黑白郎君从山上下来之时满身尘土,白色的半边还不甚明显,黑色的那半边灰扑扑的,连长发上都沾了不少蛛丝与尘埃。
忆无心鲜少见他这模样。于是她来不及与他说上话,黑白郎君甩下身上零零碎碎的配饰又走往山里。
她盯着那些黑白色的配饰好一会儿。黑白郎君连阴阳扇都搁下了,忆无心拣起那把黑白郎君的持扇。
拓木扇骨,初春水磨;扇面银黑二色线,中央所镶的八卦玉,墨玉白玉底,黑白分明无一丝色混杂。忆无心看不出来那么多,只觉这把阴阳扇拿在手上不似一般绢扇轻巧,有些沈。再挥两下,很普通的一把扇子,没有任何机关,在黑白郎君手上却是挡得下任何攻击。
搁下阴阳扇,忆无心才又想到要去捡拾些可以烧的东西当柴火。
最近天气冷得快,一入夜温度骤降,她的灵能又处于正在慢慢补回的状态,不想用来随意挥霍,只得求助于最原始的升火取暖。
跳下幽灵马车,她往山林子里走去。
……她的本意本来是,拣些枯叶枯枝。
真的,本来就这样而已!
忆无心没有想到树木间的缝隙开得太大,让她一眼便看见站在浅潭里的男人……的背影。
原本束起的发垂下,长长地曳在身后、散入水中。
水珠由他湿淋淋的长发淌下,滑过他肩头、肌理细致的背脊,很有弧度的腰际,再更往下一些些,才回归湖面。
然后他抬手——如果忆无心说没有注意到男人手臂上肌肉的起伏,那绝对是骗人的——有些粗暴地握住整把长发,做出了拧水的动作;随着动作,他不再是完全背对她,转了点方向,有些侧着。
那完全是具练武人的身躯。胸膛宽厚、肌肉结实;水珠反射着日光,由他胸前往下滴落。
忆无心觉得脸很热、心跳也很快。明明以前不是没看过黑白郎君身体,为何这次就看得那么清楚、这么仔细,这么难……移开视线!
只是裸身而已嘛她又没有真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顶多就是光天化日之下黑白郎君的身材很好她瞧得很清楚……她拍拍脸,想把脸上的热度拍散,却发现怎么也无法不意识到那人的存在,干脆一把抱了满怀的枯枝干叶逃回幽灵马车处,边念清心咒边处理晚点要用的营火。
她念了十遍清心咒,黑白郎君也回来了。
他人衣着整齐却是散发未束,忆无心想了想黑白郎君早前回来的模样,开口问:「你去哪了?」
「妳不是看到了?」黑白郎君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我、我看到了可是我不是问这个!」她瞬间掩面,给人点隐私行不行!她是偷看到了!可是是不小心的!黑白郎君不在意也别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呀!
「我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意外……」
忆无心蹲在地上企图把自己缩到最小,尴尬几瞬才想到被看的本人都不介意了,她没道理在这儿羞耻不已啊?于是猛一回头,黑白郎君坐在幽灵马车边上,拿着他的阴阳扇缓摇,一副悠哉的大爷样。裸身被看什么的,他完全不在意。
对比黑白郎君的态度,忆无心反而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
……但她无法不去注意,黑白郎君因为刚沐浴过开得比平常还低的前襟。
黑白郎君旁观小姑娘脸烧耳红的反应。他是真的不介意被看、忆无心早在脱他衣服浸温泉水逼毒时看过了,现在才说什么非礼勿视也太晚。何况礼义廉耻挂嘴边的无聊行径,他压根懒得做。
她看随她看,黑白郎君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地方。
小姑娘回头又盯住他,他依旧搧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