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唏嘘了一秒,他举起左手向前试探,只见指到东北方向时红线的光芒竖成了一线,恍如箭头,可见所指的就是甄业章等人的去处。

他一撩衣襟就往红线所指跑去了。

余音见状也赶紧追上去:“哥哥,等等我!”

晗色抽空回头,故作怒容:“哥个头,逆子!咬你干爹作甚!”

余音泫然欲泣:“是我的错,你别不要我……”

“呔!回头收拾你。”晗色瞪他两眼,治愈了左手腕的咬痕,另一手则按住了衣兜,防止跑太快把兜里的刺猬甩出去了。

刺猬紧贴着他的掌心,猜测着晗色改变主意的由头,同时也磨着牙炸着毛,不停地诅咒那个想拐他的小草的野男人。

那厮叫什么,真业障?好家伙,他记住了。

赶路间,余音绷不住,期期艾艾地找他聊天:“晗色,那个人说红线是用他的血炼成的,这样的东西,一般不是什么好东西……”

“糙大块头,甄业章那人看着就不像好人,他能整出什么好东西?”

余音被新称谓狠狠打击:“呜……那你还要去救他?万一他是在骗你怎么办?”

“我去看热闹不行?炉鼎,活色生香春/宫图,看了不亏。”晗色嘴巴一横,又皱了眉头不说话了。

撒谎也就算了,跑了就是。正如甄业章那厮说的意思一样,死不可惧,但在践踏与凌/辱中死去,那可不行。

他们顺着红线所指跑了有半天,翻过数座小山,晗色循着光芒指向,远远看见了东北方有炊烟袅袅。

绕过一个山路弯,他看到了曲折山路边有一株歪歪扭扭的桃树,树上坐着一个正在颓然饮酒的红衣少年。

晗色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气场,以及空中传来的妖力,当即伸手拦下了余音。

他抬眼看去,那少年正巧饮完酒垂眸,显露了不可方物的艳世面容,是一张能摄住任何路人心神的毫无瑕疵的脸。只是美则美矣,他神情过于悲,一眼就叫人看出他心如死灰。

晗色都看呆了。

刺猬扒着兜看了一眼,顿时气咻咻。

山下人间遍地是美人好物,曾经天真无邪的小草妖往这浊世里打滚上几遭,就不复从前了——就不再只属于他了。

余音拉拉晗色的袖口,晗色轻轻反手拍去,他神差鬼使地走到桃树下,仰首朝树上的少年说话:“小兄弟……能讨你一口酒解解渴么?”

少年垂眸看他,眼如死灰,手一翻便将酒坛扔了下去。

晗色伸手接住,诚恳地道谢:“谢谢……咳!”

他喝了一口坛中酒,酒烈得像烧刀。

少年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余音,垂眸打量晗色,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左手上那条不时闪烁红光的红线。

晗色顺了把肺腑,又喝了几口,烈得舌头都要麻了。他举起酒坛还回去:“真是好酒,多谢!”

少年接了酒坛,垂眼笑了一下,倒像是要哭了。

晗色见美人悲怆心里也涩然,仰首问他:“小兄弟,你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吗?”

少年眨了下眼,瞳孔回了点焦距,他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和面容不相符,沙哑粗粝,许久没说话一般:“我爱人死了。”

晗色楞了楞,在树下冲他抱拳:“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少年伸手指了指晗色前方的一块土地,哑声一笑:“我不哀,你正站在他的坟上,欢迎你坟头起舞。”

“!”晗色心里大喊卧槽,烫脚似地往后一跳,正巧让余音从后搂住了。

余音捂住他瞪树上的少年,瞪得像乌鸡:“你身上妖气冲天,是妖!”

兜里刺猬抖三抖,又被打击了一轮。它如今太弱了,压根没有发现树上那妖孽真的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