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瞧着他俩:“哪儿不舒坦了?”
林白梧这大个人, 被抱过来抱过去的,多少有点儿赧,他两手搭着腿面,端坐着轻声开口:“天气热, 肚子不大舒坦,老是想吐。”
“吐几日了?”
林白梧挠挠脸:“两日。”
老郎中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身后的高壮汉子。
比起林白梧的平静, 这汉子担心的厉害, 嘴唇拉得平直,一脸凝重。
他张口又闭口, 几度欲言又止。
老郎中瞧去人:“是有啥想说的?”
渊啸眉头紧皱作川, 声音低低沉沉:“他吐了几次了, 又吐不出啥, 肚子老是疼, 我想着是不是、是不是我给……弄坏了?”
“哎呀。”林白梧羞着瞪他,耳朵根子泛红,“就、就是我身子虚,熬不住热,你、你偏不信。”
渊啸瞧人着恼,伸着宽大的手将林白梧腿面的小手握住,又俯身过来:“我信,可我也担心,你真有个啥,我咋办啊?”
人吃五谷杂粮,咋能不生病。
老郎中看诊许多年,见的病人形形色色,农家人糙惯了,哥儿、姐儿的有个头疼脑热,大多是自己过来瞧病。
肯陪夫郎的汉子并不多,尤其这点儿不舒坦就担心焦躁的更是少之又少。
老郎中瞧着俩人,叫人伸手过来。
林白梧听话的抬起手,将腕子搭到脉枕上。
老郎中皱褶的手才搭上林白梧的脉,他便将人认出来了。
这小哥儿的脉象若阴若阳、虚里带实,看样子,该是林家的那个双儿。
林家的双儿,之前来过,那时候他把自己裹个里三层、外三层,就露一双大眼睛。
整个人畏畏缩缩,支支吾吾的说想要个孩子。这小哥儿孕痣淡,又体虚体寒,不咋好怀,他给开方子抓了药。
手指头在腕脉上搭了又搭,老郎中的眉紧了又紧。
只这须臾瞬息,对渊啸来说,却如同和林白梧分离的时日一样难熬,他的心口子一点点缩紧,宽大的手掌心冒出冷汗。
终于,老郎中抽回了手。
他缓声道:“你上回来过,是想求个孩子。”
林白梧没想着郎中能将他认出来,他点了点头:“嗯。”
“药吃的还好?”
林白梧抿抿唇:“每日都有吃,也、也不知道调理的咋样了,能不能有个孩子。”
不过想来是没咋调理好,要不然也不能闻见点啥就老想吐。
渊啸听得心里着急:“孩子的事儿后头再说,大夫,他为啥老吐啊?”
老郎中看一眼一直小心翼翼,攥着林白梧手的高大汉子,这人急得眼眶子起红,他捋把胡子:“他害口了。”
“害口……”渊啸手一抖,他虽听不明白这是啥病,可他知道,他的梧宝儿真的病了,他喉咙口子发紧,声音打起颤,“好、好治吗?”
老郎中白他一眼,看去林白梧:“脉象上看足月了,该是上回来前儿就有了,可月份太小,脉诊不出。寻常说来,两个月才该害口,可能是你体质不同吧。”
林白梧微微张着口,动也不动,打他听见“害口”两个字,整个人便呆愣住了。
好半晌,他的耳朵里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只觉得自己踩在云里头,虚虚浮浮、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