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儿货不全。”尺玉无视一脸懵逼的掌柜,转脸与式粼说,“没有我要的那种鸡翅木,味道都不对,要不咱们再去看看别家?”
由于尺玉说话不避人,失礼的言语被掌柜听了个一清二楚,只不过式粼是木匠铺常客,掌柜不好多说什么,与式粼点过头后上前解释。
“这位小公子要找鸡翅木的话,这个就是。”掌柜抬手指向尺玉左边的茶台,“不知小公子准备用鸡翅木打什么式样的家具?”
“这个不对。”尺玉皱眉,用一种看骗子般的眼神看掌柜,手肘戳了戳式粼肋骨,“咱们再看看别家吧,我要的那种鸡翅木不是这个味道的。”
尺玉连续重复了两遍味道,式粼听出尺玉大概率是误会了鸡翅木是鸡翅味的,可掌柜并不清楚尺玉是妖,且第一次进城,他为证清白,不惜据理力争。
“这位小公子所言差矣,我孙记祖孙三代均为老实本分的手艺人,做得是良心买卖,从不以次充好。这鸡翅木乃名贵好木,雕刻性极佳,不仅耐腐蚀,还不易翘曲变形,绝非一般木头能够替代的,更何况这形如鸡翅的花纹摆在这里呢。您随便嗅上一嗅,便称其味道不对,莫不是来找碴的?”
掌柜的长篇大论,尺玉只捡了半句关键听,他嘴里嘀咕着“花纹”二字,转过头看向身后见多识广的式粼,“鸡翅木其名是取自花纹吗?”
“没错,不过再去看看别家也无妨。”式粼骨子里流淌着护犊子的髓,看不惯掌柜对尺玉说教,作势拉起雪白的小手往外走,“多看看总是好的,巷尾还有一家老字号木匠铺呢。”
掌柜见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忙追出,嘴里“式,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鸡翅木不是鸡翅味的,那谁家不都一样吗?”尺玉被动地跟在式粼身边,不解道。
“正因为谁家都一样,才没必要让他赚我的银子。”式粼实力演绎小心眼,“保不齐货卖熟人钱呢,换一家木匠铺兴许价格上更好商量,省下的银子给我的小午买卤鸡腿不香吗?”
“香的!卤鸡腿肯定香!!”尺玉往前凑了凑,笑嘻嘻地仰头问道,“那式粼哥哥喜欢吃什么?我也给式粼哥哥买,我有银子!”
尺玉上来那股力求公平的劲儿,豪横地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我还有银票呢!!”
式粼一怔,险些被懂事猫猫感动到老泪纵横。
他缓了须臾,一脸欣慰道:“哥哥暂时想不起来吃别的,哥哥就想吃小午。”
“哥哥吃——”
尺玉抓着式粼手臂,踮脚送猫嘴过去,嘴唇不轻不重地碰了两下,顾不上脚跟落地,紧忙歪头问式粼,“猫猫香吗?”
式粼被主动送吻的尺玉亲得心脏塌陷了一大半,他深呼吸后一把揽过尺玉柔韧的腰肢,俯身将未过瘾的吻压得深了三分,直到细细尝过尺玉嘴里肉脯的余香才罢休。
分开的时候,尺玉的嘴角挂着一丝水渍,式粼屈指刮去,慢了好几拍地回道:“猫猫当然香,且无与伦比。”
尺玉害羞地垂着头,半遮面的幕篱挡住了他水汪汪的杏眼,他晃着手臂与式粼散步到巷尾的赵记木匠铺,跟掌柜敲定了书橱的“别致”款式,折身回巷口拴马桩,跟着驭马出了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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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未曾出城,林子似是比前些日子更绿了,快马向东近二十里路,便顺着羊肠小道上了山。
一路上与数辆马车擦肩,尺玉正纳闷人族为何如此执着于烧香拜佛,就听见式粼说今日正巧赶上十五,很多商贾权贵的夫人都会到云隐寺上香吃斋,为家族祈福。
到了云隐寺正门,古刹青砖,黄墙枝影,看着无疑是令人心静的,可婢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免有些吵耳,尺玉顺着人流远远望向大雄宝殿方向,似乎面对佛祖,人族才会有所收敛。
式粼没有烧香拜佛的意思,上香走了个过场后直奔大殿内摆放签筒的位置,在求签之前,他从怀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与寺内高僧时凑近讲了几句,高僧收下香油钱,引式粼与尺玉进了内阁。
尺玉整只猫是蒙的,他这山沟沟里的小猫妖根本没见过啥世面,更别说烧香拜佛求神问路这种事了。
式粼给他签筒,他就摇,摇出来的签上写着「上上·亥宫」,他也不懂,递给高僧。
高僧高深莫测地一笑,翻出签诗,释疑道:“恭喜施主,此签皆遂大吉。说得是五湖四海任公子畅游,无论是扬帆远航,还是湖心悠荡,放轻松即可。即便心中所想不去强求,他日亦定会有所收获。”
“所有事吗?都顺遂?”尺玉不信邪道,“话本里可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会骗人吧?”
“签文如是写,贫僧何故要说谎?”高僧面不改色心不跳。
尺玉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大和尚,还是觉得此签过于玄妙,哪能式粼说来上上签,就真来上上签啊?这也太容易了吧?
他抓过签筒扒拉着里面没掉出的签,抽出一个「上上·丑宫」,再抽「上上·子宫」,他全倒出来后「上上·辰宫」、「上上·午宫」、「上上·未宫」……
最终,尺玉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