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档案都是经由他手整理的。
但登记在上面的名字都是领过抚恤金的,根据他的记忆模糊程度判断至少不是这一两年内发生的事,既然当时得到补偿的时候接受了,现在怎么会突然一起发作?
这没有理由啊。
亚历山大揉了揉酸涩的鼻梁,又重新看了一遍报告。亲人逝去已成过去,但这几人的怒火却是最近迸发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导火索€€€€他心里一惊,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
除非那些人知道了死因。如果是意外丧生还好,要是因为被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折磨而死,要知道不少靠着祖荫每天只知道醉生梦死的纨绔在这方面的想象力和残忍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例如那个哈利维……
说起来,哈利维真的是碰巧被卷入的吗?
一分钟前亚历山大还笃定是那个不会看眼色的家伙过于无聊狂妄才惹下这个事的,但现在他却觉得说不定还另有一层原因了。
熟悉的四层建筑近在咫尺,亚历山大卷起那几张纸,神色复杂。他能打包票,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跟他一样有权限还主动留心收集那些档案,而能够直接调取那些东西的,除了顶头上司路易也不会再有别人。
真的是路易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为什么不告诉他?
从地位和职务上来讲路易当然不需要向亚历山大汇报任何事,但他们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心下无端忐忑的亚历山大敲响了路易办公室的门,但他不知道有人正在暗中注视他。
“你说路易会告诉他一切吗?”查理低声问。
德维特和希弗士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实在的,他们和路易接触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虽然长相没什么区别,但这兄弟俩性格差异不是一般的大,路易相当内敛,德维特虽然有时能觉察到他不外露的情绪变化,但这远远称不上了解,更不提查理自带滤镜的各种“我的弟弟”演讲,除了误导他人毫无用处。
“他告诉你一切了吗?”德维特反问他。
查理说:“你一定这样伤害我吗?”查理是路易最亲近的人,但即便如此查理也不敢说他知道路易心里在想什么,迄今为止他差不多都是靠本能来感觉路易的意图,虽然大部分时候确实八九不离十,但被公爵一语道破还是令他觉得有点受伤。
“路易不是冷漠的孩子,他只是不喜欢让人担心他。”查理说。
虽然就杀死哈利夫一事达成一致,但路易始终不向他们公开哈利夫的守卫布置和日常行程,意图很明显,他想自己干。
但查理不打算顺他的意。
“如果亚历山大能让他变得坦率一点儿最好,如果不能,我也有办法。”查理挺自信:“哈利夫有直属护卫,以路易的性格多半会选择正面强攻,但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主,胜算不太好说。”
“你会比他更坦率吗?”德维特看着他的眼睛。
查理:“那当然。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更讲究策略。”
“比如?”
“比如先搞清楚科特从他那里挖到的秘密是什么。我有预感那很重要。”他一本正经地说:“另外,我想和普莉西亚见一面。”
德维特皱眉:“在这种时候?”艾利卡已经好几天都报告普莉西亚状态不稳定,从两天前起就建议她留在医生的视线范围内,但她月份明显不足,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不会越过路易说多余的话。普莉西亚很聪明,即使她不知道我们在密谋什么,也能感觉到自己是唯一一个被隐瞒的对象,这对健康也不见得有好处。”德维特姐弟俩在逻辑分析和敏锐感知可能是家族遗传,查理能理路易对自身血统的忌讳,但这种时候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人反而更危险。
“至少等她……”德维特话只说了一半就住嘴了,他们都安静下来,听一阵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分钟后,路易办公室紧闭的大门被敲响了。
“路易先生!出事了!”他们喊。
差不多是同时,门从里面被打开,门后站着的是亚历山大,他的表情看上去跟白天一样平静,很难从上面找到线索推测刚才路易跟他谈话的内容是什么。
“你们看看那边的壁钟,三更半夜嚷嚷什么?”亚历山大说:“怎么回事?”
“阿丹先生遇袭!危在旦夕!”那个领头一路小跑进来的男人喘着气说:“我们刚刚得知€€€€他们已经、已经去哈利夫大人那里汇报了。”
路易的脸出现在亚历山大身后,也许是因为熬夜的缘故,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苍白一些。
“我马上过去。”他说:“阿丹是在哪里出事的?现在他人又在哪里?”
亚历山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我也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