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答应得太干脆,玄律倒不敢轻信。
他担心对方背着他又偷偷摸摸去滴血,于是接下来几天就跟在了阎王身边。
地府众人看到此情形都颇为震惊。这是什么景象啊?玄律竟然陪伴在阎王身边,与他同进同出,给他送吃的喝的!还接他下班!!
是的。
玄律还是不太敢在地府过夜,怕又想起伤心事,于是每晚他们都回阳间休息,第二天又一起来地府。
看着两人如影随形,鬼帝们心情极为复杂。
玄律爱上了阎王,这是好事,这就是他们这几百年来共同期待的局面。
但与此同时,被大家寄予厚望的阎王大帝也爱上了玄律。这就很糟了。
趁着阎王带着玄律回阳间过夜,众鬼帝聚在一起,愁眉不展。
“照现在这情形,咱帝尊肯定是不会忍心取玄律性命的,”稽康说,“他已经彻彻底底爱上了玄律,为他动心了。”
“我看不一定,”周乞严肃地说,“帝尊肯定是瞒天过海,为了让玄律深深爱上他,所以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甚至连我们也骗过了。说不定他要的就是这种局面。他还在找他的剑,那么积极,肯定是用来杀玄律的。”
“你醒醒吧!”稽康简直抓狂,“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他现在心里眼里完完全全都是玄律,自打玄律来地府陪他,他那嘴角啊,都没放下来过。每天笑得比太阳还灿烂,这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那剑是用来杀我们的还差不多……他肯定是想替玄律报仇!”
他缩了缩脖子:“说实话,我可不想被他的剑杀死。被那把剑杀死就直接灰飞烟灭了,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南方鬼帝杜子仁点点头:“是的,我赞同稽兄你的看法。帝尊的确是沦陷了。他是铁了心要护着玄律的。他从一开始就这么说的,现在也在严格执行着。我也不想死在他剑下。我甚至怀疑他其实早就恢复记忆了,只是为了他和玄律的幸福一直在我们面前装傻罢了。”
他看向曹稷:“是否要向天庭报备下这个情况?提前商量下对策?”
“什么对策?”西方鬼帝之一的赵文和说,“提前布置杀局,再杀他二人一次?这样真的好吗?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倘若再来一次,我看他一定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换做是我,我也难以原谅。我也会恨不得提剑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捅死。”
稽康抓了抓自己毛躁的头发:“这当然不好啦!不是杀他们这个行为不好,而是,他们俩本质上都是无法彻底杀死的啊。唉……他们跟我们不同,他俩是天地的造物,很难搞的……”
“那你们说怎么办?”杜子仁有些烦躁,“就放任他俩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恩恩爱爱?什么都不管?任由生死簿报废?任由所有鬼魂飞到人间?”
“这个……杜兄息怒,”北方鬼帝之一的张衡说,“其实我赞同周兄的看法。我也觉得还不用这么绝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玄律他……发色变了,金色的部分减淡了很多很多,说明他体内的朝曦火减退了很多,或者他的明光锁已经解开了。肯定帝尊与他双修帮他解的。说明那火种到了帝尊体内。那肯定会影响他的心性,驱使他保持内心光明,对世界充满爱意。如果是这样的话,帝尊必然不会置全天下于不顾,单为了玄律一人而眼睁睁看着凡间沦为炼狱……我觉得他还是会保持一丝善念的。”
“朝曦火……的确是这回事,”稽康点点头,“我也发现了。但是帝尊他,他……也被玄律污染得很严重啊,明显眉宇间的邪气更浓了。两个人都一身邪气。而且帝尊也没恢复原本的法相。如果他现在恢复了之前的法相,你跟我说他心怀天下,我还相信,但现在他这副模样,真不好说……”
张衡想了想,眼神变得不自信起来:“说的也是……”
大家七嘴八舌聊了许多,但都没什么结果,最后还是一齐看向曹稷。
“报备吧,”曹稷拿了主意,“我去报备。”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稽康叹了口气,他看看众人,“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们做的事挺不是人的,帝尊骂得对……”
“那能有什么办法?”杜子仁摊手,“事关天上地下,也只能我们来做这恶人了。”
吴法尚不知道自己给地府众人造成了严重的心里威胁。
他和玄律在阳间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吃大排档,吃到夜里十一点多,散步回家喂猫喂鸟,然后关上房门,在被窝里耳鬓厮磨。
小日子过得幸福美好。
玄律有时候会觉得这一切像是梦,像是一场美妙的幻梦,他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灵魂得到了救赎。不然怎么会过上这样温馨的生活?
可吴法时不时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们真实地相爱着。
玄律有时候也会感到忧伤,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他不想结束,但也清楚地知道,他们还面临着严峻的困境。
为了不破坏气氛,他从不跟吴法提。他只想珍惜时间,享受当下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时光,不愿去聊一些悲伤与忧愁。但吴法却是一直挂念着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