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他心道,自己没穿两件衣服,敢在这里吹冷风。不想想自己,光顾着照顾别人。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语气不太好,于是梗着脖子,补充道:“来马朗城的路上,野外宿营,你不也经常在睡觉时候分给我袍子。”
原来他知道啊,希莱斯有些诧然,他以为直接做出这种举动,塞伦会不乐意。
所以一般趁对方看着睡熟了,再将自己的外套分予一半,一起披身上取暖。
被对方戳穿,希莱斯也不红脸。
反而解去灰袍的系绳,用双手撑开。
“快进来,”他邀请,“两个人盖着更暖和。”
塞伦一愣。
见对方站着不说话,希莱斯道:“你好像很不情愿……好吧,我明白了,晚上再继续给你盖……”
猛地坐去地上,塞伦掀开一角,钻进去。
黑面包探出头,用乌溜溜的眼睛望向这边,仿佛在琢磨这人怎么那么奇怪。
希莱斯轻笑,帮他掖好边角。接着端起墙边上的一杯水,热意传递手心。
“喝不喝热茶?我跟蝎尾的后厨要来一点玉米须,泡热水里。很快会变凉,现在温度正合适。”
若有另一只杯子,塞伦兴许会浅尝一口。他终是回绝了,看向一脸惋惜的希莱斯。
恐怕泡水里的,不止有玉米须。
自打白湖城诛灭狂沙之后,他便感觉,希莱斯的状态不是很好。
他原以为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但留心观察数日,都已经抵达蝎尾骑士团,那低迷的状态照旧存在着,情绪一直不曾高涨过。
宴会有多吵闹,希莱斯便有多沉默。
别人杯酒言欢,他滴酒不沾。
像一团阴云萦绕希莱斯周身,尽管对方似乎有意克制,不让它在人前露面。
也只有我能发现。塞伦心想。
“你藏着心事,是不是和那天有关?”塞伦问。
玉米须茶在口中驻留片刻,希莱斯才将它咽下。
“嗯。”他以鼻音轻轻应答。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击退流寇,在西蒙大叔家夜宿的晚上么?”
无声颔首,塞伦不可能不记得,那个夜晚也令他印象尤为深刻。
“西蒙大叔说,绿盐城出现过狂沙。”希莱斯喉咙一滚,“我的家乡,就在绿盐城。”
塞伦神情微动。
倘若当真如此,那么希莱斯该不会……
印证猜测一般,希莱斯果然说道:“事情实实在在发生过,我的继父,则正是死在狂沙手里。”
营地的炬火燃遍四方,却照不进他的灰眸。
黯淡、幽深,飘向绵远的过往。
“谁也不知道狂沙是怎么进入绿盐城的,就如同没人知晓它们从何处来。”
“那年,兰登四岁左右吧……兰登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继父和母亲所生,春雨还没浇透农田,我们家附近的树林便涌现一群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