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秋伸手,点点文松月放在余寅面前的方子:“去取药。”
“不是吧小师兄,都不多看两眼?”
回应他的是白知秋屈起指节的一扣。
余寅乖乖作揖,去后面了。
文松月戳戳谢无尘,又指指椅子,见他摇头也不多说,上前将另一张方子放在白知秋面前,道:“白师兄,这是今年的夏课。”
白知秋细细看起,文松月站在对面,等他的评价。等白知秋点头,将方子收入抽屉,文松月明显松了口气,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白师兄,听闻最近中苍沙洲再发疫病,我想下学宫。”
“嗯?”
“宜州近年便多发瘟疫,今年又多中苍沙洲,病疫原因尚且不明。我虽能力微薄,却觉在学宫蹉跎了许些岁月,该去看看了。”
谢无尘看着白知秋。
他什么都没问,点头,食指中指并起,在文松月掌心画下一个印记:“想做便去做吧。”
动作太快,谢无尘没看清,但隐觉到一种熟悉。
余寅做事还算靠谱,不多时便取好了药。文松月又问道:“白师兄还有阵盘么?谢师弟怕是掌不好煎药的火候。”
文松月说的阵盘是白知秋给不入医阁的弟子做的一个小型离火阵,毕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小小的医阁,不会煎药的弟子便拿个小阵盘,回去自己煎。
余寅弯着眼睛笑:“不巧,你们来迟了。”
“去仙道院。”白知秋没理会搞事的余寅,在某位“今天你轮值”的声音中,带着他们迈出了医阁的大门。
千象院和仙道院相对,丹阁与符阁相对,阵阁在符阁旁侧,医阁位置偏后。为图省事,三人走传送阵。
万象天中有风,缓而柔,风中含着药阁中特有的带着苦意的药香气。谢无尘愣了下,反应过来,这该是白知秋身上所带的。
昨日在藏书阁时,似乎并未感受到。
白玉阶上与他擦身而过时,也未感受到。
白知秋侧头望了他们一眼。
谢无尘骤然地联想到一群小毛孩子被夫子带走挨个训话的场景。
“……”
白知秋身量不低,又太瘦,加上偏要散下长发,显得人身形单薄。从袖中垂下的手更甚,手指枯瘦得过分。
若是穿身黑衣,或者披个斗篷,真的可以原地上演白日撞鬼。
瞧着余寅对白知秋那个怕劲,大概白玉阶上白知秋嘲讽余寅时所说的“青天白日见鬼”中的“鬼”,就是他自己。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大抵是生了病,想的东西不怎么受自己控制。谢无尘抬起眼睛去看白知秋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若是同先生一般穿身青衣,大概能精神一些。
太瘦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和文松月已经坐在阵阁大厅的梨花木椅上,白知秋同当值的长老说了几句,走进阵阁后阁,没半刻钟,拿着一个布好的阵盘出来了。
“将灵玉放在中间的凹槽处,便可以了。”
文松月一拍掌心:“白师兄,许还得麻烦你,给他批些灵玉。”
白知秋顿了下,转过身向长老要了张信笺,落笔几个字,最后落了个花印,递给谢无尘。
那个印记像一朵绕着花的藤蔓,又似“白”字的变体,一笔连成,简单优雅。
玉简上有名,有人会在玉简上加上自己的印章,有的是加一个印记,像白知秋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