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扶楹好笑:“你知道什么?”
白知秋仰眸看着她, 回道:“师父说, 让我们在这等她。”
“是让你们在这等她,还是让我替她看着你们两个不省心的?”
白知秋抿抿唇,不说话了。
“行。”扶楹忍了,“你传信给她,信中讲, 她若是五日内回不来, 便不必再见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了。”
白知秋退了一步,向屋子的方向望了眼,犹疑道:“如何传信?”
扶楹:“……”
“她没有给你留玉简或是灵符吗?”扶楹不可置信, “她收你为徒, 真不是哄我的?”
白知秋人已经呆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半晌, 他才小声辩解道:“师父说,我们安心留在这里就好。”
扶楹长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脾气若是再差些,就能被杨雨气得去黄泉道上晃悠一遭了。
“今日药堂不开门, 有人来访不必理。”扶楹俯下身, 在白知秋圆嘟嘟的脸上捏了下,“庖屋里的小案上有温好的吃食,中午自己去拿。我有事在身, 傍晚回来。照顾好你哥哥。”
“那还要给师父传信么?”白知秋乖乖应下, 又不太放心似的, 补了一句。
“我给她传,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外面冷,回屋去吧。”
等扶楹出门,白知秋转眼就从院中找了根树枝,对着秘籍上的招式,认认真真开始比划。
河郡的冬日不冷,只是每日清晨,太阳尚未升高时,空中会流动着€€€€的薄纱似的雾。若是此刻自高处俯瞰而下,便可见到白练向东,两侧山地苍翠,稀疏屋舍尽数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翠色之中。
所谓天上琉璃境,大抵如此。
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里,白知秋都觉得,无忧天和肴错天是仿着河郡建成的。
入辰陵后,白知秋没有再回过河郡。那方天地好归好,却不是他的来处,也不是他的归处。
而扶楹仙师是将那方当做归乡的。无论她走多远,每隔三四年,都会回到河郡小住一些时日。
在这短暂的时日里,她开诊的消息便会传开。慕名而来求诊的人络绎不绝,若非她定了不多接诊的规矩,只怕这方小院,是不会有清净地方给白宇云和白知秋修养的。
现在想来,那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间药堂。白知秋和白宇云占去一间屋,杨雨回来就得跟扶楹挤在一起。
但许是因为,那是他离开白庄的伊始,总归会怀着一些不一样的感情。现下说起,白知秋还能想起一墙之隔的人声,嘈嘈杂杂的,甚至有些吵闹,却不让人讨厌。
后来白知秋明白了,那就是杨雨所说的人间,也是他不曾沾染的红尘。
而扶楹那天是为何出门的,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扶楹晚上回来时候,给他带了一支糖葫芦。
薄薄的糖皮裹在通红的山楂上,甜滋滋的,还带着点酸味。
他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听到一声炸响。下一瞬,烟火亮光洒落下来,落在白知秋眼中,也落在院中的青石地面上。
扶楹很轻地“啊”了一声,道:“河郡的日子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随仙门。按照从前仙门的规矩,三日后是岁首之日。从今日开始,便开始放火了。”
白知秋随着她的话语转过身。
仿佛是为了印证扶楹的话,在白知秋扬起的头的瞬间,烟火一簇紧接一簇,啸鸣着冲上天空,炸出无数星辉。
他捏着糖葫芦,站在天穹之下,恍惚间见星河倒流。
白宇云与他隔着不算远的一段距离,目光在白知秋身上沉沉地落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去看天空。
***
“仙门的岁首,是哪一日?”谢无尘勾住白知秋一缕发,绕在手指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