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仙魔大战结束,百废待兴,各位师伯师叔身负各自的职责”,司空长缨笑道,“明旭师叔念了好久了,就等着这一次与师尊你们好好叙旧了。”
就在司空长缨说到“明旭”这个字眼时,陈鹤轩感觉到戚玉的手突然发凉。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戚玉,只见戚玉垂着眼睛,咬着嘴唇。
陈鹤轩压下心里的疑惑,轻轻捏了捏戚玉颤抖的指尖。
师徒二人就此说起了门派大典的相关事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陈鹤轩的山头。
忽然有一只飞鸽落到司空长缨手里,司空长缨拿出鸽子脚上捆的密信扫了一眼,她只得匆匆道:“师尊,长缨需去藏书阁一趟,就不继续叨扰师尊与祁玉仙君了。”
陈鹤轩笑道:“去吧,若有要事务必告知我,切勿一人承担。”
司空长缨点了点头,便踩着长/枪离去。
陈鹤轩目送司空长缨消失在视野里,才低头看向戚玉,牵着戚玉往深处走。
雪停了,风停了,戚玉也忽然停下了脚步。
戚玉慢慢地移眼看着陈鹤轩,一双漂亮的眼睛极干,像是蒙上了灰尘,失了精神。
他轻轻地喊着:“仙君……”
陈鹤轩转身看向他,只见戚玉的脸色如同干枯的芭蕉壳,越发苍白。
陈鹤轩心里忽然有千斤的重,担忧地道:“怎么了?”
戚玉的嘴唇颤抖着,终于问了出来:“仙君,你为何强迫我来星洲门?”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有关这里的一切,没想到在进入塞缪尔山脉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那些记忆全是灰暗的、痛苦的。
陈鹤轩心里虚了一下,温柔地注视着戚玉的眼睛,耐心地解释道:“可你不跟着我进星洲门,若你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做了危害修仙界的事情怎么办?”
这不过是为了留下戚玉的冠冕堂皇的说法罢了。
他只是不想……不想与这只魔分开。
戚玉努力克制住身体的战栗,他轻轻抬起眼睛,忍着痛意用平静的语气道:
“我可以住在门派外的城镇里,况且你给我的戒指不是能监督我的一举一动吗?”
陈鹤轩意念很乱,便把差不多浮在嘴边的一句答道:“我……我亦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只能把你带在身边。”
戚玉的嘴唇失了血色。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戚玉以为自己死过两次,被抛弃了三次,再痛苦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他自大地以为自己能够直面以前的事情,踏过百年都未踏出的结界。
可当过去的那些记忆再次涌上眼前时,戚玉才意识到自己彻底错了。
内心徒劳地挣扎着。最狼狈的事被坦白,陈旧未愈的伤疤再次被撕开,渗出血,流出脓。
陈鹤轩从未见过这样的戚玉。
苦涩和战栗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萦回又破碎,空洞得如同被海啸吹打后的破船。
陈鹤轩心里一颤。
他分明听清了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却不是被风吹冷的,是心脏被拧成一团痛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戚玉难受,就觉得自己也难受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