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随说:“暂时不用,我再和你呆一段时间吧,毕竟之后和领主沟通我还能周转一番什么的。”
“有我的这件事情,我觉得他会和我好好讲话了。”束林秋说道,“傅随,你是个懦夫。”
傅随笑了笑:“我知道,我一直就是。”
傅随的确是懦夫。
当年父母离开的时候,他其实是没有完全睡着的,半梦半醒之间他分明看见父母看着他很久,可他连睁开眼睛质问的勇气也没有。
爷爷死的时候,告诉他让他不要找父母,好好活下去,他嘴上说着不要,他一定要找到他们让他们给他一个交代,可他依旧偏安一隅,卖着糖饼。
帝飘飘被带走的时候,他连阻止都没有阻止,只是目眦欲裂,感觉自己肝胆俱裂,万分悲伤无力的看着帝飘飘离去。
面对不可逾越的高山,适当的避让并不是什么坏习惯,可是有时候避让习惯了,面对什么时候都是躲避。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能屈能伸,可是屈伸惯了,就回不到当年的韧劲了。
帝飘飘离开的时候,他也不是彻底坐视不理,他动了动,可是没有勇气追上去。
傅随还是那个傅随啊,他永远是那个没有睁开眼睛装睡的孩子。
他自然是有过高光时刻的,他在很多时候都靠着自己的勇气力挽狂澜。
可这样似乎并不怎么矛盾。
他有些害怕去到仙家遇见他的父母到时候他连质问都不敢说出来,摸摸的看着一切,内心苦涩什么也不干。
“不,有时候是。”傅随说,“我的性子就是这样的。”
“你可以改变。”束林秋说。
傅随微微的笑了笑,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确实是可以改变的,只是人要改变也很难,不管是谁都是如此,让我再呆一段时间吧。”
束林秋看着傅随,看了很久,眸中的深色沉沉,最终开口道:“随便你,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也就是这么一说说而已。”
气氛一时间有些严肃,这个时候在一绝拍卖行打了好几年工但是实力并没有任何长进,因为以前心血流过很多次,满头白发的现在名字叫做阿双的东陵前假皇帝顾景双欢快的蹦了过来:“祝渠水说今天他请客,订在东陵最大的那家酒馆,我们一起下馆子去啊!”
严肃的气氛被这么一打断,怎么也严肃不起来了,站在阿双身后的裴十七歉意的朝他们笑了笑。
于是他们在大酒馆狠狠的宰了祝渠水一顿吃饱喝足的离开了。
晚上他们还是回皇宫住的,束林秋并不认为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毛病,当天晚上下朝的顾御景来找他们进行日常关怀,无非就是吃的好不好玩的高不高兴这类的问题。
两人均是对答如流,然后顾御景话头一转,说道:“他过的怎么样?”
束林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他”是何方神圣,他回答道:“过的不错,看起来很高兴,吃的也很多,就是头发没黑回去。”
顾御景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要是头发能黑回去就怪了。”
束林秋道:“你还是很关心他的,拍卖行离这里也不远,怎么不去偷偷看看呢?”
“已经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关系了,握手言和是不可能的,偷偷去看嘛,我也拉不下这个面子,也就偶尔听听近况罢了,他这人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总归不会亏待自己的。”顾御景喝下束林秋泡的茶水,整个人的身体都放松的,闭上眼睛,“您这沏茶手艺当真是没得说,香气如兰,舌底鸣泉……”
“喜欢就多喝一点。”束林秋说,又继续给对方的茶杯满上,“话说回来,您需要宁息香来辅助睡眠吗?毕竟您最不足的就是睡眠了。”
“当年的那些还没用完,我倒是不太需要用这个,就是偶尔用一用罢了。”顾御景道,“给我的那些药材方子已经够多了,也不用太费心了,也就一道旨意而已,也没费多大力气。”
“你帮了我忙,我自然要好好的在意你的身体状况。”束林秋这次没给顾御景倒茶了,“食不过三,喝东西也是这茶,味道不错,但喝多了,估计晚上就又睡不着了。”
顾御景有些遗憾:“我又不是喝茶才睡不着的,我睡不着的原因可多了去了,想不到在你这儿我还得记那些规矩呢。”
“要真看规矩,现在我们应该都方方正正的跪坐着喝茶呢,哪有像现在四仰八叉的。”束林秋随手递了个茶点过去,“一国皇帝要顾虑的事情肯定是要比别人多的,但也得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着身体,把自己累出病了,你现在一个指示都没有,估计还得便宜别人。”
“便宜别人这一点倒是无所谓,怕的就是他们又打起来咯。”顾御景说道,轻松淡然,“我对女人对生孩子提不起兴趣,也不好再招新的姑娘,毁了她们的前程,之前的姑娘们已经够惨了,算到时候随便挑个顺眼的宗室之子过继过来好好教一教,这个位置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