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卸了骨肉一摆手,“无所谓什么滋味,反正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几个摊主也笑。
只是刚要收摊,张屠就见,有一只瘦高的长尾巴花狗,站在旧巷口,犹犹豫豫的看了看集市,最后瘸着腿,往肉摊子这走了。
肉市处总有小狗来寻食,或偷或讨,摊主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喂些下脚料。
可这只狗太大了,人们都不敢靠近,花狗一看,也夹着尾巴自觉不上前。
它路过其他几个肉摊,也没有法子。
终于,狗瘸着腿到了张屠摊前,站住了。
若是小狗,拳头大的肉便喂饱了,可这么大的狗,怕是能吃下去一角肉!
张屠正犹豫,就见大花狗低着身子,背着耳朵,将嘴搭在摊子的钱盒子处,学着卖肉的客人放银子一样,它张开嘴,轻轻放下了一块小石头。
石头应该是精挑细选过的,有些泛白色,像银子,挺好看。
一人一狗对视半晌,在狗要放弃的时候,张屠一笑,索性将大骨与生肉都给了花狗,还道。
“得嘞客官,钱货两讫!”
于是这一人一狗,便每日都要这样买卖一番,大黄狗眼见着伤愈,腿都不瘸了。
众人也打趣张屠,但也会热心的喂一喂脚下晃着尾巴讨吃的小狗们。
含章听完,便摇摇头,他要找的是水里的,必不会是一只花狗,说不得,还是要去卖鱼的那处瞧一瞧,兴许还有可能。
只是含章却没立即走,反而顺着街往里去了。
小公子心想,这大狗不易养,屠户也到底是要赚银子的,不如他把狗带回去得了,总能给它吃饱,如今他院里正缺个看门的,岂不两相得宜!
里街拐角处,果然,一只半人高的花狗正趴在一处肉摊子边吃生猪肝。
摊主人不在,狗好像在帮忙看摊子,有人路过他都会看一眼,且人买肉都需放了银子,才能叫人拿肉。
含章往摊子去,小福就谨慎的护在他身边,怕狗咬了含章。
两人刚到摊前,张屠就回来,吆喝着卖肉。
只是那花狗却忽然不吃肉了,它耸了耸鼻子,而后猛然抬头,一直盯着含章看。
含章也和张屠说明来意,张屠却一摆手,“公子得问这狗愿不愿意,它从不和任何人走,我每日喂它,人家也只是饭点才来呢。”
还没等含章开口,张屠就见一直病恹恹的花狗正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那俊秀公子,它肉也不吃了,绕着人家公子转了好几圈。
最后,这只奇异的大狗,就乖顺的跟着公子走了。
那公子临行前,还买了他摊子上所有的肉,给了银子,叫他把肉送到府上。
“贵府何处啊。”
公子回道,“城东南,苏府。”
原来是老主顾,那眼前这位想必便是苏小公子,真是明眸皓齿。
张屠看着远去的人与花狗,感叹,“这世道,连狗都看脸……”
莫不是嫌他丑,给肉吃都不跟着走。
这狗很温顺,就是路过炸虫子摊位时候,谨慎的看了那大汉几眼。
接着,含章就带着小厮,领着狗,把集市上所有的卖鱼摊都瞧了一遍,都天黑了,也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