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逐山说:“至于为什么水谷苍介要寻求特定的‘死刑犯’进行实验,这是因为人工缝合——也就是植入精神元腺体——会带来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甚至可能是死亡。完成实验,需要被植入者有过人的毅力与精神,有近乎偏执的求生欲和优秀的身体素质,才能在畸化过程中存活下来。而也正是如此,‘怕死’是实验体最大的软肋,他们很容易被秩序部拿捏,受水谷苍介驱驰。”
阿尔文皱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但我有个模糊的猜测。”
“进化论虽然不完全正确,但‘自然选择’是一个有趣的概念。你会心甘情愿成为被‘自然选择’抛弃的那一部分‘物种’吗?”贺逐山冷笑道,“你会心甘情愿居于人下吗?人与人之间竟开始有这样大的分别,水谷苍介不能接受……他一定恨透了我们。”
贺逐山说:“他迫切地想要‘缝合’出某个完美的、强大的个体……是因为他厌恶觉醒者,这种厌恶源自于嫉妒——‘觉醒’是人类的进化,他却不是其中一员。所以他一边进行‘种/族清洗’,试图扼杀这种‘被抛弃’的可能性,一边在暗中用想方设法弥补差距——但这也只是我拙劣的猜测。”
“水谷苍介确实说过,”阿尔文低声,“他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呢?”贺逐山淡淡一笑,“人皆如此而已,他得接受。”
阿尔文左额角下的芯片红光倏然熄灭,下一秒,电力恢复正常,警报消失,房间里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不断交错。
“它们锁定了你的位置,”贺逐山拔出手/枪,“武装队应该已经行动起来了。”
“唔,现在推门出去,我应该会被立刻打成筛子。”阿尔文笑笑。
贺逐山耸肩,仿佛不置可否,但阿尔文忽在他脸上看到一点轻蔑与恣意。那么飞扬灵动,是他从未见过的带有少年气的贺逐山。
他便这么含一点笑地看阿尔文:“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你觉得你能保护我——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贺逐山挑眉,好像在说“哦”:“要比一比吗?”
阿尔文笑:“可以啊。”
贺逐山说:“从这到电梯口,40米,两个计分量,击杀数和时间。”
“不愧是当过教官的人……这是我的第一场测试吗?”
贺逐山没有回答,两人站在门后。
阿尔文拔出脑后的数据连接线,正要接入插板、开启大门,忽听见贺逐山问:“你被人抛弃过吗?”
阿尔文顿了顿。
“是否被抛弃过、被谁抛弃,都不重要。”
“现在,你在我身边。”
大门升起的瞬间,两人同时拔枪。
*
走廊上挤满了仿生人狱警,额角处的芯片都在闪烁红光。它们检测到目标出现,齐刷刷转身,眼也不眨地扣动扳机,雪白冰冷的空间里顿时火光迸射、子弹乱飞。
它们成排朝那两个“非法入侵者”进发,势不可挡。但若有人观看监控面板,便会发现看似坚不可摧的仿生人正如稻穗一般被不断收割,接二连三倒成一团。
猫太灵活了,他的身影矫健,贴着天花板跃起,在敌人深处闪动,仿生人的枪口根本无法将他锁定。于是贺逐山率先闪进电梯舱,比阿尔文快一个身位。
他打开电梯内的控制面板,迅速黑入操作系统,金属门将要关闭时,阿尔文跃进电梯。
“你输了。”
话没说完,一个仿生人尾巴跟着挤进来。
贺逐山还没反应,阿尔文一拳将它砸碎在地上。接线短路迸射火花,生物皮被高温腐蚀,仿生人在地上抽搐,一滩溶液看起来狰狞可怖。金属门这时才“咔”一声关了个严丝合缝。
“比你多一个,”阿尔文甩甩手,“扯平了。”
这家伙力气大得有点离谱,贺逐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