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一场轻而缓的柔暖春风,飘摇自在横掠战场。所到之处,群骸尽散。
左相身下那匹巨骸同样没坚持几时几刻,他跌落在地,覆在面上的青铜鬼面“哐当”一声坠落在地,一声脆响。
即便是狡诈毒蛇,似乎也已黔驴技穷。
他的脸依然和从前无二,再普通不过的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放在人群如水滴入大海。
逄风俯视着他:“你输了。”
“是啊,”左相垂着首叹道,“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左相的脖子忽而斜难以想象的角度,他怪异一笑:“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天空张开手臂。而天空,不知何时已然变成漆黑如墨之色。
逄风脸色骤变。
乌黑云团如连绵起伏的山岳或是海浪,沉甸甸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雷鸣如同神所叩击的擂鼓,在云层间酝酿着雪亮的光。
他们都很熟悉这情景,这是蜃仙人身死时曾经出现过的天劫。
而这次雷劫,比蜃仙人那次更为宏大。雪亮的雷电映亮云层,时而危险地盘绕。
因为它是针对一个国家的。
左相说:“殿下,臣以为你会明白,我们这种人,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命的。”
逄风苍白着脸,手指搭在剑柄,发紧。
“吾是天道留下的谬误,未能清除的污血脓疮,愿以雷火天劫兵解消孽,而长夜之人入仙途,”左相忽而大笑,声音充满恶意地拉长了:“威胁世间,理应同罪。”
他回头,疯狂的眼神瞥向逄风:“长夜君,你就束手旁观罢。”
轰隆一声巨响!
天穹倾泻下银白雷柱,如雷光瀑布,崩溅着火花,这疑似银河落九天的壮丽之景,却令在场的每一人胆寒!
天威之下,几乎无人能挪动一步。
逄风挣扎着,可漆黑的锁链却缠上了他的手腕,将他牢牢禁锢住。
长剑掉落在地,无人去寻。
€€€€他是长夜修仙之人,即便本为始神,不受天道所罚,却也被法则禁锢。
左相负手而立,似是期待地等着雷劫劈下。逄风发狠地挣扎着,手腕骨甚至发出了断裂的脆响,他的右眼漆黑如墨:“纵使孤身死魂消€€€€也不可能让你€€€€”
腕骨开始断裂了,他却还伸出颤抖的指尖,去触碰那柄剑€€€€却被南离拥住了。
逄风一口咬在南离的手臂:“放开!”
南离却拥得更紧,怀里的躯体在颤抖,他说:“绝不会让你再痛了。”
他面向劫雷,抽刀。
逄风被彻底禁锢住,动弹不得。
没有人能助他,这是天道的法旨,星辰消隐,日月也失去了光辉。此时南离仅仅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狼。
南离沉声:“我对苍生或是社稷都无甚兴趣,也同样不属于长夜。我很自私,只想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他语气一变,忽而激烈起来,喝道:“可我不能让他再痛一分!”
他踏着虚空,冲向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