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能伪装,有些东西却伪装不了,比如朋友之间的默契,比如……留在神魂符上那和苏栖一模一样的神魂。
当归山的夜晚静悄悄,楚十八等人都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中。突然间,本意熟睡的无栖睁开了双眼,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神识一扫,就见舒子清踉跄着走进了当归山的结界。
无栖沉重地叹了一声,今天是舒子清回宗门的日子。想必他已经得知了温暖的死因,心中痛苦万分,靠喝酒来解闷了。果然宗门老祖一身酒味,面色涨红。他脚步虚浮,嘴里还嘟囔着:“阿栖,阿栖啊……别睡了,来喝酒哇,咯~陪我喝,喝酒……”
眼看着舒子清左脚绊右脚要摔倒,一阵灵光闪过,无栖稳稳地扶住了舒子清:“师尊,您慢点。”
舒子清醉得有点凶,他抬头对着无栖憨憨笑了,而后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打了个酒咯:“阿,阿栖,你来啦?喝,喝!”
酒葫芦中装着香甜的果酒,即便是无栖也能喝上两杯。果林中的亭台下,舒子清眯着眼睛靠在无栖肩头,他抖着手给无栖斟酒,口舌不清地说道:“阿栖,你知道吗?阿暖没啦,阿暖被逍遥子误杀啦,我,我那么好的徒弟,那么好的兄弟……没啦……”
话音一落,两行清泪顺着舒子清的脸颊滚落:“没啦,阿栖啊,你说,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就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得不到对不对?”
若是无栖仔细看,就能从舒子清眯着的眼睛间看清他眼底的神采。可惜光听舒子清的话,无栖就已经心如刀绞:“不是的,这不是报应,你没有错。”凭着他对舒子清的了解,现在的舒子清已经醉糊涂了,明知他醒过来不会记得今天晚上自己说的话,可是他还是想要宽慰他。
无栖熟练地搂住了舒子清的肩膀,如曾经那样宽慰道:“错的是逍遥子,怎能是你的错?”
话音一落舒子清身体一僵,而后抱着无栖嚎啕大哭:“如果不是报应,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在了啊?为什么啊?阿栖啊,我心里苦啊,我只有在喝,喝了酒的时候,才能看见你啊。你也好,阿暖也好,你们为什么一个个要离开我啊……呜呜呜呜……”
滚烫的泪落在了无栖的脖颈间,看着挚友哭红的脸,无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伸手抱住了舒子清,小声又坚定地安慰道:“我在,我在,别哭了,我一直都在。”
舒子清显然醉糊涂了,他呜咽着:“你骗人,呜呜呜,你不在,呜呜呜呜……你,你不是我的阿栖……苏栖不在了,苏栖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舒子清哭得肝肠寸断,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那一日在混元遗迹“苏栖”的墓前见过他这么哭过,这还是第二次。
酒精作用下,无栖心头酸涩。他头一偏,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别哭了,我在,我没不要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子清,我就是苏栖。”曾经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在挚友的眼泪攻势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还是不小心说出了口。
舒子清仰着脖子哭得更大声了,他重重拍着无栖的肩膀,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苏栖,你是苏栖!呜呜呜呜!”
无栖跟着泪滚滚:“是我,是我,子清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都说柳蕴是哭包,可是舒子清哭起来真要人命。
舒子清抬起手捂住脸,泪流得更凶了,声音却变得异常冷静。舒宗主抽了抽鼻涕,咬牙道:“好样的苏栖,你大爷的。”
无栖:!!!
舒子清:苏栖!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打爆你狗头!
池砚:小栖你怎么躲起来了?
无栖:马甲掉了,激活了子清的狂暴模式。
第113章
舒子清放下捂着双眼的手,泪湿的双眼眼神冷静,哪里有方才的半点迷糊?舒宗主脸上沾着未干的泪,眼神愤怒定定看着无栖的脸,咬牙道:“耍我很好玩是不是?诈死很有趣对不对?啊?尊者?”
无栖瞬间清醒,他下意识睁大了双眼瞪着舒子清:“子清,你冷静……”
舒子清冷笑一声,伸手去摸脚底的靴子。无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你冷静!你听我解释!”
黑色的靴子脱手而出朝着无栖的后脑笔直飞去,舒子清怒急:“解释你奶奶个腿!狗东西!骗我这么多年,骗我这么多泪!你拿什么来陪我?!”
“出息了哈?装死这一招玩得溜哈?成天在我面前装嫩,口口声声喊我叔父,你脸皮怎么能那么厚?!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剥了你的狗皮!”
“你冷静,你听我解释……”在盛怒的舒子清面前,无栖的解释声显得那么心虚。
当归山的小伙伴们在睡梦中被惊醒,宁知头发炸炸地推开窗往山头上扫了一眼,睡眼朦胧的他看见老祖正提着剑跟在无栖身后追打。见到这一幕,他啪嗒一声关上了窗户:“奇怪的梦……”
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无栖是老祖的心头肉啊,就算天塌下来,老祖都不会动无栖一根头发。一定是他最近画符箓画到神志不清了,还是赶紧睡吧!
楚十八斜斜地靠在了窗边,眉眼弯弯地看着疯狂逃窜的无栖:“这一天终于来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引得傅敬舟一头雾水:“嗯?你在说什么?”
楚十八轻笑一声指向了窗外:“宗门的每个长老都被老祖追过,先前我还在想,小师叔会不会是个例外,现在看来圣人之子也逃不脱这个铁律。”听说当年他师父被老祖追着翻了七八十座山头,相比之下,老祖对小师叔已经很仁慈了。
“就是不知道小师叔做了什么,引得老祖如此生气?”楚十八摸着下颚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