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冠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手越过他幽幽指着一个方向说:“这边。”

冠荣瞬间不敢动了。

光线颇暗,杜秋没能注意那只手从何而来,只当冠荣开窍了:“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本分的人,但是仙门内你若是不想努力往上爬,就一辈子给人当垫脚石,你就甘心被人踩在脚下吗?”

杜秋语重心长,看起来真的为冠荣着想,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打算,他心比天高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敢真的一个人去面对鬼修,他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但是胜在聪明,可以智取。

既是智取,自然不能一人去。

杜秋盘算得紧,过了会儿才察觉到冠荣的僵硬,皱着眉问:“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然后他就看见冠荣硬着脖子往身后瞅。

顺着冠荣的视线,一只如白玉般修长的手正慢慢收回、月白色的衣袖在黑暗里好似发着光,只一眼,杜秋就想起了偷懒时所见的话本里勾引人的妖物。

冠荣吓傻了,瞪眼向杜秋求救,杜秋其实也怕得要命,但又碍于面子,手摸向腰间的剑,身后的“妖”这时说话了:“你们要去追人?介不介意加我一个?”

声音柔软好听,像一股暖风瞬间驱散了二人心头的恐惧,冠荣突然回神,踉跄了两步到杜秋身边,指着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在那的,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吗?”

那人坐在一个近乎贴地的石头上,明明比他们矮了那么多,气质上却丝毫没有减弱,微笑着等他们应话。

银色的长发散乱到地上,冠荣视线落在上面,心里一阵瘙痒,想要收起银发掸净上面的尘土,理智压住了他这古怪的念头。

冠荣原本还想说几句,杜秋突然拉住他:“不介意。”

冠荣蓦然回神,小声提醒:“你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苍芪派,姓晏。”那人简单介绍着自己,顺便站了起来,“无名小卒,独自于着深山中摸不准路,也是怕得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杜秋就喜欢无名小卒,虽然面前这人乍一看有些不对劲,但他暗中探查一番,那点若有似无的魂元看起来也像是个无名小卒。

人多好办事,杜秋这样想着。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其实是因为看见对方的相貌,又听见那句“怕得很”后,心软了。

三人上路,冠荣还是有些不放心问:“晏仙师怎的没跟同门在一起。”

“都走得太急,我脚程慢未能跟上,渐渐就散了。”

那人说话总有种悠远难以琢磨的感觉,冠荣只觉得怪,又说不上哪里怪。

一路上杜秋和晏仙师聊得火热,确切的说是杜秋自己聊得火热。一向看谁都不顺眼的人,此时活泼得像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

后来杜秋终于说累了,冠荣在旁边想提醒他收敛点,杜秋侧头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

冠荣以为杜秋察觉到了什么,赶忙说:“你也察觉到了?我总觉得怪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你察觉到了什么?”

杜秋搓搓手:“他真的很好看。”

冠荣:“……”

两人凑头说话,另一边的人好似没有看见,一直微笑着看着前方,察觉到冠荣投过来的目光,侧头笑了笑。

冠荣仓促转头,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晏疏施施然收回目光,手里珠串小幅度地晃动着,其中流动的纹路淡了少许,颜色比从前更为清透。

他对小辈的想法没太有兴趣,他只是想找人。

晏疏来这里目的性很强,事先收到了来自柏明钰的信。但那信笺上只写了萧亓或将于仙宁大会前现身,具体如何晏疏并不清楚。

“这鬼修到底是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引得这样多人去围剿?”晏疏说话很随意,任谁也察觉不到他就是奔着这人而来,就像闲来无事随便捡了个话题,不让气氛冷场。

杜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抢在冠荣开口之前道:“€€,鬼修嘛,就是修死人的。你想啊,现在太平盛世死人哪有那么多,既然找不到横死的就只能自己杀了。听听他们的名字,‘鬼修’,听着就觉得晦气。平时躲在老鼠洞里不出来,如今仙宁大会要召开了,他们又不知道从哪个阴沟里蹦出来,估计又是想害人了。这里修士这么多,随便抓一个不都他们修炼上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