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花的老希尔应该已经打烊回家, 现在饭点刚过正是午休的时间,小小的广场却并没因此冷清下来,反而因为鲜花节的来临而处处洋溢着热情美好的气氛。
不宽的灰色街道两旁又多了许多小摊贩,摊主们却并不吆喝招揽生意, 反而热情自在地自顾自玩着,或者与旁边的虫热闹聊天。
枣红色的屋顶斜矮矮倾斜而下, 黄油奶酪似的墙上挂起可可爱爱的南瓜灯,这些南瓜灯因着节日的到来,即使在白日里也闪烁着灯光。各家各户的门口均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一家比一家艳丽, 似乎是在较量长短。
当然, 现在屋里并没有多少虫在。卖鲜花的当地居民早已在长街上摆出鲜花长龙,热烈的花朵勾勒出节日欢闹的氛围。
时有穿着由花朵编制、花汁浸染的森城特色服饰的年轻雌虫在街上穿行打闹,矫健飞奔的四肢在路过泽西时猛然变得驯服优雅起来,甚至会来回路过好几次,只为能多看他几眼。
偶尔有几个胆大的会热情地将脖颈上挂着的花环向泽西抛掷而去,目光灼灼地向这名年轻旅者发起约会邀请。
戴着宽大斗篷的年轻旅者局促地拉过帽檐遮住脸,轻声拒绝的模样反而获得了三两声善意的取笑。
光着脚在街上追逐打闹的小虫崽从他面前风一样跑过,带起的微风吹起帽檐,露出其下皎洁如明月的面庞。
不知是谁大胆地猜测起这名娇小雄虫旅者与高大英俊雌虫旅者的关系,虫潮拥挤中将泽西一把推入穆云的怀中。
狠狠撞进雌虫冷硬怀抱中的泽西茫然抬起头,入目却是过于宽大的黑色帽檐。视野被掣肘令他有些难受地扒拉着帽子,下一秒却被穆云直接扯下来,彻底露出小雄虫早已变得红彤彤的脸颊。
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圈不知是谁送的、由象征着光明、纯洁、祝福的光明花编织而成的花环。
“……”
对视片刻,两只虫默契地不提其他,在街上四处逛了起来。
长街上卖的最多便是大朵盛放的鲜花与甜蜜的花蜜,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手工作品,多是些色彩艳丽、带有些当地神话色彩的小玩意儿,间或有些小吃摊穿插其间,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入春专由光明花采取的花蜜在合威萨有着“光明泉眼”的美誉,响彻全星际,一罐无论是在帕夏还是在切塞均能卖出天价。
在尝过一丁点后的泽西便被这细腻甜蜜的口感惊住,只觉呼吸之间都已染上这甜蜜的花朵香味。他连忙用品尝专用的小勺子取了一勺递给穆云,顺便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对方。
他眼眸中的期待太过于明亮,其中掩藏着几分明晃晃的暗示,像只摇着大尾巴的小狐狸。接收到其中信号的穆云于是默默掏出钱替他买了一罐在自己眼中纯属炒出天价的新蜜。在之后的时间里,这只小雄子一直抱着这罐新蜜快乐的游玩,小蜜蜂似的飞舞在各个摊贩之间。
穆云则跟在他身后提东西兼职当保安。
在经历了转盘击靶、打地鼠、抓娃娃等毫无新意的娱乐活动后已是月上梢头的时间。
中央广场上不知何时已堆起三只虫高的篝火,篝火不远处是一株挂满各种未点燃焰火的五米高松树,松树顶端还挂着一个环状物体,有点像花环,远远的泽西有点看不太清楚。
随着温暖明亮的火焰升腾而起,伴随着一两声清脆的柴火噼啪声,火星迸溅开,火点带着余热消散在茫茫夜空中,也将现场的氛围推向高/潮。
数十名穿着奇装异服的精壮雌虫赤身露膊围住篝火擂台击鼓,鼓声沉闷有力,宛若盛夏密集的雷雨声奏响。
一旁的擂台走上去了两个正值壮年的雌虫,在四下的欢呼声中互相握手示好,随即开始搏斗起来。
“那是在做什么?”泽西有些疑惑地询问旁边的一个矮个子雌虫。
突然被一只模样生的极好看的雄虫搭话,矮个子雌虫一时有些红了脸,用小如蚊蝇的声音解释道:“你、你们是外地来的虫吧,这是我们合威萨鲜花节的传统擂台,赢了的虫能够点燃最后的 ‘火树银花’,并且获得用月亮石制作而成的永恒花冠。”
月亮石是合威萨的特产,在星际的名声同光明花蜜一样响亮,只是更为罕见许多。
这种石头坚硬无比,并且能够在白天吸收太阳的光线热量,夜晚黑暗时又释放出来,呈现出月光般皎洁柔和的光亮,因此被称为月亮石。月亮石可遇而不可求,每年合威萨鲜花节的主办方都会豪气的拿出一枚特大号月亮石根据花历制成当年的花冠,十分具有收藏意义。
根据花历,前年是代表热烈之爱的玫瑰,去年是代表爱与友谊的鸢尾,而今年则是象征着神圣与高洁的光明花。
光明花亦是十二花历的最后一种花,过了今年,花历又要进入新的轮回。
“台上的布兰登是我们这里最强壮的年轻雌虫,他已经收集了前十一年所有的永恒花冠给他的雄主。”矮个子雌虫用艳羡的口吻感叹道。他说完,又红着脸偷偷看了眼泽西,羞答答道,“如果我也有一个年轻英俊的雄主,那我也会年年上去打擂,替我的雄主摘得桂冠的。”
“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命中的心上虫的。”假装听不懂他言论中暗示的泽西兴冲冲地拉着穆云望前挤去。
等他穿过拥挤的虫群挤到前列时,台上的布兰登刚刚将一只上去挑战的雌虫打趴下。
雌虫与雌虫的斗争从来都是野蛮的,如果说白日里的鲜花与花蜜是雄虫偏爱的游玩方式,那么夜里的篝火擂台便是年轻雌虫的盛宴。
他们可以在这方擂台上血与血激/情碰撞,向年轻的未婚雄虫展现自己超高的战斗力以及健美精壮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