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声都在顷刻之内沉寂下来,沈无漾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他双目怒瞪着下面的厉寒琛,眼里恨意喷薄。
岑小爱她哥,岑书航。
看得出岑书航很想亲手去抓厉寒琛,但他根本抓不住,因为叶砚浓已经一把抓住厉寒琛的头发,直接往墙上砸了过去。
这回谢知煦没拦着,牛雯倩倒是想拦一下,但她起来的手碰到了自己的额头,又默默放下了。
牛雯倩是这屋里唯一会试图规劝叶砚浓的,她常年爱拉着叶砚浓说她那段经典名言:“拳头打在拳头上只能两败俱伤,拳头打在棉花上反而能让对方白费劲,你一直都是拳头,其实可以试试做棉花”,那么连牛雯倩都不做棉花了的时候,事情的走向就开始难说了。
叶砚浓是控制着力气的,没让他内伤到搭上自己,也够他疼个一阵子,砸完她就问潘鹤林:“报警了吗?”
潘鹤林怎么可能报警,他巴不得这事闹得越小越好,省得传来传去传到热搜上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版本。
叶砚浓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回头就看谢知煦,谢知煦嘴唇很红,他举起手机,朝她露出一个温和好看的笑来,“我报了。”
岑小爱看到叶砚浓砸厉寒琛第一下的时候就想去求情,但沈无漾为了救她才受伤,在爱情和恩情的面前她还是先选择了恩情。她红着眼睛扶了人起来,查看沈无漾的伤势,见到他的戏服袍袖上已经被划了长长一个道子,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血肉。
牢房栅栏那一段刚好有一截凸出的钢筋,沈无漾的手臂划在上面,如果他没垫那一下,砸过去的就是她的脖子了。
她双腿不断抖着,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掌心凉得像冰,她拼命劝着自己,厉寒琛一定是没有看见,他是不小心的,他不可能会想要伤她。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了,从厉寒琛打她那一巴掌就开始哭。她差点给被误伤的毕经纶跪了一次,被牛雯倩制止了。现在麦麦上前扶着沈无漾,她真就直接给他跪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都是我不好……”
沈无漾哪受得了这大礼,他赶紧让岑小爱起来,她哥还在后头看着呢,妹妹当人面给他跪下算什么事啊?
没想到岑书航抖着嘴唇,竟然也要给他跪下,沈无漾忙喊:“别!”
麦麦顺着他的目光向空中看去,空中一无所有,岑小爱也从悲伤中抽出了片刻来迷茫,沈无漾只好看着岑小爱,无奈地说:“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艺名叫雷锋。”
“沈先生,谢谢您。”岑书航最后和他鞠了个躬。
沈无漾被这兄妹俩弄得连疼都忘了,还是麦麦满脸涨红地托着他的手臂,“沈,沈哥,咱快包扎一下吧,流好多血呢。”
沈无漾接过麦麦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了起来,他按上毛巾就觉得自己没事,以前他爬树跌下来,也差不多是这个血量,养几天自己就合上了。
叶砚浓打完了,将头发往耳朵后面随便一别,比特意演的那红衣女鬼吓人十倍,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人,问沈无漾:“怎么样?去不去医院?”
“用不着。”沈无漾拿毛巾捂住伤口,“随便包扎一下得了,这么大个老爷们儿也不是小孩了,没那么娇……”
“嫩”字还没说出口,他听见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强行闯入拍摄现场寻衅滋事,现在人在哪?”
几名警察站在天牢门口,巍峨的宫殿与威严的警车相映成趣,沈无漾出门就吓了一跳。
最近他的生活里警车含量未免也太高了点。
趁着大家都往外撤,毕经纶的经纪人掐了他一把,对他说:“看见没有,要是没有公司捧着,你也得像他一样。有些人都是腕了,还跟个十八线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明星得有个明星的样子,工作人员就是为你们服务的,你可别像他一样,跟谁都当什么朋友。”
毕经纶穿了身橙色劲装,长发甩在耳后,一副鲜衣怒马小将军的样子,他长得很像个洋娃娃,人也像个洋娃娃,睁着一双眼睛,只会说:“好的。”
叶砚浓拖着她破破烂烂的红色长裙走出来,边走边将散乱的钗子往回插,配合上她脸上落魄的灰道子,漂亮得触目惊心。
她的眉眼有一种很灵动的活泼感,笑起来的时候又甜又灿烂,很容易给人一种开朗傻白甜的错觉。
她眼里快速挤出了两滴眼泪,挂在眼眶里,提着裙子就冲上去,“警察叔叔,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进来就打人啊!”
厉寒琛和他的保镖们:“……”
几名警察看他的眼神很不对了。
潘鹤林已经拦不住了,叶砚浓做事他向来拦不了,他在旁边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事已至此,看他们能搞出什么风浪来,横算竖算他们都不算过错方,顶多就是一个安保不力。说不定闹起来剧还能未播先火一把,他只要把剧的品质抓好,观众自然会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