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辰嘟囔着嘴,叶老太太又哄了他几句,哄到最后都有点责怪叶凌霜了,如果她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这时候就应该赶紧哄哄奶奶,告诉她没关系,家和万事兴。
叶砚浓没看到想看的结局,但又觉得这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场面,叶凌霜似乎也预料到了,她在原地笔直地站了几秒,眉毛蹙而又舒展开。
叶砚浓忽然有一种预感,她即将看到一场大热闹了。
下一刻,叶凌霜做出了个惊人的举动。
就在叶老太太毫无防备时,她一把夺过她手中叶良辰的碗,“啪”一声砸在地上,造型精致的陶瓷碗四分五裂,里面的菜洒了一地。
叶老太太这辈子没遭遇过这样的事,吓得人都呆了,叶凌霜她爸叶老大站起来,“霜霜,干什么呢!”
叶良辰被摔碗那一下吓得哭都忘了,随着叶大的这一嗓子,他仿佛突然被灌进了力量,“哇”一声大哭起来。
叶良辰一哭,叶老太太也被灌进了力量,她亲自起身来抱叶良辰,同时柳眉竖起,怒道:“霜……”
叶凌霜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她速度奇快地从桌上端起那盘巨大的鱼,到叶良辰眼前快速地一晃,“看,你最爱吃的东星斑。”
她再度一松手,又是瓷器四分五裂的噼啪声,东星斑在叶老太太的尖叫声中落在地上,叶家人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去拉她,叶大直接从椅子中跳起来,要去阻止他的女儿。
一派吵闹声中,叶砚浓她妈拼命将叶砚浓往自己身后拦,叶砚浓却兴奋极了,一个劲想要上前。
她当然不是想和她爸一样去拦着叶凌霜,她想帮叶凌霜。
但叶凌霜也压根不需要人帮,她从小沉迷泰拳,身形又灵活,叶家四个纨绔兄弟笨拙地绕来绕去,凑在一块都没能拦住她。
叶老太太抱着叶良辰哭,哪怕这时候她的身段也挺得很好,而叶凌霜毫无身段,她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
趁着混乱,叶砚浓她妈立刻要带她回屋,叶砚浓不肯回去,她就想亲眼看看这事情的结局,她妈横眉竖眼地说:“现在不回去,今晚就别回去了!”
她妈因为叶老太太的关系,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叶家人,即便是叶凌霜,因为她曾经是叶老太太喜欢的孙女,也一并招致了她的怨恨。
叶砚浓对此真没什么感觉,大人和她没往来,压根不熟,她也只和几个姐妹玩的熟。但她妈仍旧不愿意,叶砚浓是她唯一的小棉袄,是她在叶家唯一相依为命的存在,她和每个叶家人来往都是对她的背叛。是以每当叶砚浓告诉她,她和另外几个堂姐妹一起玩的时候,她就阴阳怪气地说:“跟那个谁出去了啊?”
叶砚浓从小养成了胡说八道的习惯,反正她妈无从考证,她就随便扯个同学朋友,避免她妈又自己生气。但这回她实在太想看现场直播,于是她坚决不走,她妈又坚决拖她,她和她妈就陷入了胶着。
她妈已经眼睛通红快哭了,叶砚浓还在扒着眼看那边叶老太太的热闹,好在在她妈把她强行拖走之前,叶凌霜回来了。
她扬声叫:“叶良辰!”
叶良辰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就害怕,在叶老太太怀里泪眼朦胧地探头看她,结果看到了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叶凌霜站在二楼楼梯上,手里拎着叶良辰刚写完的几本寒假作业,笑容满面地展开了。
展开,撕了。
叶良辰把她的高考资料撕了,她把叶良辰的寒假作业撕了。
她手一扬,天女散花,碎纸如雪般纷纷扬扬落下来,落在张着嘴的叶大叶二叶三叶四身上,落在叶老太太的头发间。
叶良辰人生六年没受过这种欺负,哭号着喊:“奶奶!打死她!我要打死她!”
唯有叶砚浓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片碎纸。
她看着二楼的叶凌霜,眼中光影跃动,像在看一个天使。
混乱之中,哭的骂的响成一片,无人注意叶砚浓的父母又在夹缝中借机吵了一架。
她妈横眉竖眼地说:“浓浓,咱回屋,别去管人家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奶本来也不喜欢你,你去她眼前凑什么?找不痛快吗?”
她爸不乐意了,“什么叫人家的事?你从嫁进来就没把我们家人当成一家人过!你别在这儿挑拨孩子,我妈委屈她了吗?她吃穿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那是我哥哥弟弟,霜霜是浓浓的姐姐,血浓于水!”
俩人开始吵架,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叶砚浓在学龄前还会哭,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一看他俩开始,就自己跑了。
她跑去找叶凌霜了。
叶凌霜正在她的露台上吹风,她房门锁了,听见敲门声迟疑地问了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