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凛看着他轻揉过眉心,抬手替他捂住前额,用掌心的温度覆盖双眼:“累了吗?”
言欲轻轻颔首:“……自从来到燎野,我好像很容易累。”
因为念的是军校,后来又进入帝国军队,言欲一直对自己的体能严加锻炼,即便这段时间他的忙于奔波,但也不应该下降得那么快。
闻言,裴松凛低头轻托他的右手,将言欲的终端打开。
终端里有健康监测程序,裴松凛的下巴搁在言欲的肩膀上,陪他一项项查看。
“数值都在最佳状态,我们言先生的身体似乎没什么问题呢。”他眨了眨眼睛,垂眼跟言欲对视,“是不是……因为最近我给你的标记太勤了?”
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瞳仁像一汪湖泊,言欲不由地怔了一下。
裴松凛贴近他的耳廓,悄声:“我好像太……纵欲了?”
言欲:“……”
“抱歉,失而复得,有些控制不住,这几天我忍忍。”
这人一有机会就满嘴胡言乱语,言欲懒得跟他掰扯,转身走向浴室:“我先睡了。”
裴松凛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背影轻轻失笑:“好。”
在陌生的环境需要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体能恢复是必要的,言欲在吃完裴松凛给他精心搭配的所谓“营养餐”之后就准备休息。
“明天需要爱的晨起服务么?”裴松凛陪在床边,黏人地靠在他的枕头上低声问。
言欲平静地盖着自己的被子,似笑非笑:“我的生物钟很准,所以不需要。”
裴松凛有点泄气:“你如果是自然醒,那我怎么给你早安吻?”
可怜巴巴的,像他不能亲自叫醒言欲是多大的遗憾。
言欲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被子往下靠了些,露出手朝他勾勾指尖。
裴松凛眉梢微扬,顺着他的意思俯身:“怎么……”
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唇被两片软软的东西贴了一下。
“那就先结账。”言欲说完,侧过身想入睡,却被裴松凛轻托下巴又吻了一遍。
结实的深吻。
“刚刚那个是晚安吻,这个才是预支明天的。”
言欲闭着眼,用睡意伪装自己的紧张:“睡了,晚安。”
“晚安,言欲。”
*
眼前是一条幽深的通道。
像是某种排污系统的一环,通道呈圆形,直径大约两米。
及膝深的水没过膝盖,前行的时候会回荡起森冷入骨的潺潺水声,浓烈的血腥味从其间传来。
抬腿往前迈步,有种将脚踝从泥泞中艰难拔出的黏腻恶心感。
男孩往前走了一步,膝盖碰到了沉沉的漂浮物,他垂下眼€€€€一张被泡肿的,惨白的人脸映入眼帘。
人脸五官破碎,泡白的头皮豁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冷冰冰的脑部义体。
男孩俯下身,用一双幼小稚嫩的手捧起了那颗人头,寂冷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恐惧,惶惑……甚至是,没有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