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城管已到近前,时谨礼心道不妙,跑不掉了,这大姐是要被抓。结果下一秒,为首的城管跑得太急自己绊了腿,撞在人行道突起的地方,大骂一声就摔了个狗啃泥。
这时候大姐已经蹬着三轮车跑了,她的力气比一般女性大了不少,三轮车就算载着一车锅碗瓢盆、几袋面粉、还有两个大男人也被她蹬得飞快,眨眼之间就跑出去老远。
远方的城管一个接着一个地摔在地上,跟堆堆乐似的,看得游执直乐。
大姐带着他俩一路蹬,前往下一个贩卖地点,车斗里那锅热油随着她蹬车的动作左右晃,看得旁边的游执紧张得不行,生怕那油浇在自己身上。
一路到了大学城附近,大姐才停下来,一路提心吊胆的游执终于松了口气,独自跳下车伸手要去扶还没下来的时谨礼,时谨礼盯着他那只被墨染黑了双指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自己下了车。
游执也没多尴尬,收回手搓了搓,低声问:“咱们跟着她过来干什么?”
时谨礼走向那大姐:“付了钱的你说干什么。”
大姐还在边上感叹今天还算运气好,见他们俩过来,忙重新把小摊支起来,给他俩弄了油条麻糍,觉得今天他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又给他俩每人包了个咸蛋黄。
两人抓着油条边走边吃,准备去大学城的地铁站,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大学城内也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只有开在街边上的店铺门口有三两人在一起聊天吃饭。
还没往前走多少呢,时谨礼就一口叫住游执:“代若妍的弟弟好像在这里上学。”
正越过他要去路边扔垃圾的游执闻言,回头看他:“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你想去找他?”
时谨礼点头。
“去吧。”游执扔了自己的纸袋子,又接过时谨礼手里的扔了,“我陪你。”
游执这人有点儿奇怪,成熟稳重和毫无章法在他身上并存,时谨礼能看出来,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很正经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突然不着四六地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说几句土得掉渣的情话。
也不知道他哪学来的,时谨礼想到。
实际上,游执在别人面前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但他似乎知道时谨礼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觉得他这样好玩儿,所以在时谨礼面前更加卖力。
有趣是有趣,但……
时谨礼眨眨眼睛,重新看向走在他前边儿的游执,问:“把杨智叫过来?”
游执听出他是在征求意见,笑道:“不用,有我就行。是这个学校吗?”
两人走到宽阔的学校大门前,大门之后就是金碧辉煌的大学图书馆,建造成书页型的图书馆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时谨礼的目光随风飘向广阔无边的校园,不知怎么的又改了主意,有点儿自暴自弃道:“算了,这么大哪能找着,还不一定在呢。”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边上的游执一把拉住他:“能找到的。”
“什么?”时谨礼问。
“我说,能找到的。”游执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些似曾相识的坚定,时谨礼迎着光,眯起眼睛看他,“你要找他是吗?我替你找,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半天,时谨礼才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有点儿不自在道:“我又不是残废,不需要别人替我做事。”
“我不是要替你做事,”游执看向时谨礼的目光变得让他看不懂,面前的青年像一只着急的小狗,迫切地想要向他传递什么,却又无从出口,“我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不是,不是希望,我会让你一切都好。”
时谨礼皱起眉头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心中翻腾覆涌,酸涩的潮水涌上心头,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脏抽痛。
仿佛他们之间也曾有过这样的对话,但谁也没能信守承诺,一点遗憾刻在灵魂上,每一世都要拿出来回味难过。
他没有回应游执的话,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抹掉了游执嘴角残留的黄豆粉。
游执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时,时谨礼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们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这场暗潮汹涌的交谈,时谨礼清了清嗓子走到一边,接通了李檀的电话。
“你他妈的又干什么?”
“哥!哥!”电话那头李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急切地呼唤着时谨礼,“出事了!出事了!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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