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木雨在桥前停下脚步:“无相神尊召见,哪敢不来。”
无相轻笑着回头:“不必对本尊有这么大敌意,今日请木雨仙君来,没有刁难的意思。”
意思就是上次有咯。
庄木雨暗自腹诽,面上不显,无相却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此前确实多有误会,只是本尊希望木雨仙君知道,你我从来不必为敌。”
庄木雨嘴上应是是是,心里骂呸呸呸,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浅浅的池水,顿时愣住了。
池中似水非水,半清半浊,不随风动,不皱波澜,而且只是匆匆一眼,就叫他很不舒服。
“此为追忆池,”见他发愣,无相说道,“池中之水,皆为妄忆,今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木雨仙君池中一游。”
庄木雨刚想问怎么游,话没出口,人就猛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被卷入池中。
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无相悠然道:
“待仙君归来,便可知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昭露:上重天危险。
木雨:嘿嘿,你咋知道有人送我礼物。
昭露:你要小心。
木雨:嘿嘿,你知道是谁送我的吗。
昭露:……你还是死吧。
第61章 “庄家,善果,论宿命。”
“唉,今年要是再不下雨,地里种的东西可怎么办……”
“下游都干了,上游也快没水了……”
“地里种不出粮食,人活不下去,天下就要大乱了……”
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没死的也只剩一层薄皮覆骨,不人不鬼,游荡在炼狱似的人间,在这饿鬼载途的土地之上,抠树皮,挖草根,可天久旱,地无获,树木枯死,荒草不生,那点树皮早被一刮再刮,啃吃得渣子都不剩。抠无可抠,挖无可挖,就有人成了粮,有人成了魔。
妇为不羡羊,幼为和骨烂。先切佐肉脯,后烹躯暴腊。
村子里有户人家,男人去参军,留下了妻子与两个孩儿,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孤儿寡母尚不知情时,就被投为两脚羊,必须推出一个,供全村烹食。两个和骨烂与一个不羡羊,全村都知道哪个更好吃,都等着她家推出小的那个来。
家中有粮时,妇人吃最后那一口,家中无粮时,妇人就成了那第一口。
那妇人走后没过几月,甘霖天降,大旱得解,参军的男人归家,却只见两个孩子,心痛之余,便让小儿子改了随母姓,以追忆亡妻。
村子里没人知道那妇人叫什么,只从那小儿子改姓的荒唐事得知,她应该姓庄。
那小儿子长大后也跑去参了军,可惜没投到明主麾下,他不愿为虎作伥,不顾上令,偷偷放了被充作山匪的无辜百姓,凡事都有代价,他的代价是死在乱刀之下。
又不知多少年后,一对姓庄的姐弟互相扶持,历尽艰辛告了一个大状,揭穿了当年以民充匪的脏事,让祸首伏诛,为亡者昭雪,在朝堂掀起波澜,在民间留下佳话。
可惜的是那对姐弟,多年筹谋收集证据,一朝事了,胸中那口气散了,人就撑不住了,那姐姐还好些,弟弟却受过重伤,当堂便没了。
两脚羊,乱刀丧,血溅公堂……
一代一代又一代,每一位主人公都姓庄,无一例外,都是早死的命,庄木雨不得不一个个看下去,看过他们的生离死别,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间回到了熟悉的客厅。
“小雨,爸爸去帮忙抗洪,你乖乖在家,饿了就去隔壁婆婆家吃饭,千万不要乱跑,”一个年轻男人在玄关穿鞋,“哦对,记得把你作业写了。”
“知道了爸爸,非要提作业吗。”他身后的小男孩不高兴地撅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