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放几首吧。”即墨颂说。
洛钦打开车载音响,从一旁的手套箱里随便拿了张CD唱片,放进光盘槽,缓缓推了进去。
乐声开始播放,车厢里顿时变得有些喧闹。即墨颂默默听了一会儿,轻声说:“没有窃听装置,我们可以聊一会儿了。”
窃听装置?
洛钦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只见对方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他在那一刻意识到,即墨颂一直以来的沉默和面无表情,似乎不是与生俱来的天性,而是出于谨慎,一直在抵御、防备着什么,就像她刚才通过音响的受干扰频率来确定是否有窃听器一样。
这个女人,究竟在防着些什么?
“说实在的,我以为这次你依旧会跟着上尉一起行动。”即墨颂说,“是你自己的选择吗,还是他要求你这么做的?”
“……”
洛钦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将音乐声调小了些,手指在方向盘上紧了又松,才缓缓开口:“有区别吗?是我还是他,都不重要,反正都是李牧祁想看到的结果。”
“你很有原则,洛钦。一般来说,越具备力量的强者越倾向于破坏规则,同时建立起有利自己的规则,但你不一样。”即墨颂继续说,“你和水荔扬上尉都一样,一旦坚守某个原则,就不会轻易改变。”
洛钦讽刺地一笑,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遵守李牧祁的规则,如果有必要,我也会建立起自己的规则。”
“方舟是一个整体,肮脏的事自有别人去做,你不需要负责李牧祁的那部分野心。”即墨颂说,“这样想的话,你也能减轻点负担。”
“你知道这艘船会开向什么地方吗?”洛钦反问她,“那些肮脏的、龌龊的事情我看不见,也不会去看,但不能当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连舵手都是恶人,那整艘船上还有谁会是好人吗?”
即墨颂从后视镜里跟他对视着,忽然说:“那就自己成为舵手。”
洛钦心中一惊,没藏住眼中的诧异,看着后视镜里那双沉静的眼睛,一时没琢磨出即墨颂这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但应该不止是字面意思那么浅显。
即墨颂只说完了这一句,便将头靠在一边,闭目养神起来。
话止于此,洛钦知道自己并不应该追问。
两天多的路程之后,车队抵达汉州,入城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几次幸存者团体袭击。洛钦一路向城里飞驰,躲开那些交火的楼体,从近路将即墨颂平安护送回了方舟总部。
汉州也下了大雪,此时尚未化冻,道路湿滑得很,轮胎总是打滑,洛钦拼尽全力才没让车头撞上大楼。即墨颂也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即使车子已经快贴着墙皮摩擦出火星了,脸上还是一点惧色都没有。
“到了。”洛钦在楼前把车停稳,拔钥匙熄了火,“你去找李牧祁,还是?”
“你和我一起去吧。”即墨颂说,“你也要汇报南安全区的事,下次带走的物资也要他来批,打照面是不可避免的。”
洛钦犹豫了一下:“行。”
两人直接去了李牧祁的办公室,水云霆也在,看到即墨颂和洛钦进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辛苦你们了。”李牧祁微笑着迎过来,跟即墨颂握了握手。至于洛钦,他知道自己就算把手伸过去,也会被无视的。
“我从汉州一路去了青岛,那里的气候比这里要温和得多,积雪也不深,受灾程度比内陆小得多。”即墨颂脱掉外套挂到衣架上,径直走进茶室,“水荔扬上尉重新启用了那里的军事基地,并且在沿海建立捕捞点,能满足基地每天的食品供应。”
“我记得即墨家在那边还有一些势力。”李牧祁说,“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和军方合作,毕竟赵中将还在方舟,水荔扬不卖我面子,也得卖他面子。”
洛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即墨颂顿了一下:“我会交涉。”
“至于洛钦,听说南安全区被你回收得很顺利,已经清理了四分之三的城区了。”李牧祁转过脸来,看着洛钦说道,“这次确实辛苦你了。”
洛钦从兜里掏出单子,递给李牧祁:“我来提交这次带回南安全区的物资清单,可能需要比上次多一倍的车队。”
李牧祁接过清单看了,有些意外:“你需要这么多食物和日用品吗?武器倒是要得不多。”
“安全区招收幸存者,肯定要以安置为主,深宁能耕种的土地不多,只能先靠汉州这边支援的物资撑一阵子。”洛钦说,“等城区完全回收之后,后面的生产活动才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