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刚刚稍微在办公室睡了半小时。”温让平静地说,“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才让大家都去睡了,看了眼时间,干脆在这直接等到你回来。”
傅展白忍不住说:“那要是我很迟才回来怎么办。”
“你不会的,”温让笃定地说,“就算你真的很迟才回来,那就继续等着呗,反正都通宵了,再熬一天也不是问题。”他望向傅展白:“看在我熬了一晚上的份上,聊聊吧。”
傅展白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两个人一起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了。温让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傅展白,叹了口气:“昨晚上辛苦了。”
傅展白没回答,他的眼睛固执地盯着墙壁的角落:“驹洋还好吧?”
“嗯,现在好多了。说你呢,先不聊他。我昨天和正燃聊了聊,最
后一局的时候,逢钦是不是有让你们别冲太前面?”
傅展白如实回答:“是,他有提醒过,叫我俩别追了。”
“是,但你俩显然没听。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傅展白一时回答不上来,他想了想:“……感觉就是两个人一起上头了,没什么好辩解的,是我们没听他的话。”他心里忽然涌起了对盛逢钦的内疚。
温让叹道:“我昨天忽然觉得,我可能确实是个好选手、是个好队长,但真不一定是个好教练。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能让手底下的每个人都打得不痛快最后输掉,过了一整个常规赛纪律性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属实是要背锅的。”
温让语气沉重的自我检讨把傅展白吓得站了起来,他以为他们要把温让给打辞职了:“不是的不是的温老师,你绝对是个好教练,昨天输掉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温让是第一次当教练,但是就这么短短几个月里,教给他的东西比傅展白之前从LDL到SCG学到的东西加起来都多。至于纪律性的问题,温让也不知道给他们强调过多少次了,但最后一局证明了他真的是左耳进右耳出,该上头的时候还得上头。
温让直接伸手把傅展白按回椅子上:“那就顺着谈你们的问题。我发现了,逢钦没有底气强硬地指挥你们,而你们,特别是你跟凌正燃,可能潜意识也觉得自己的判断大于其他人的指挥是不是?”
傅展白想了想,觉得这一点他也并没有办法反驳:“是的。”
温让又叹了口气:“其实当初考虑人选的时候,我对逢钦的期望一点都不比对你的差。再怎么说我也是辅助出身,对跟自己同位置的偏爱说不定还更多点。HIT的小冰跟AKX的小卢,特别是小冰,在外头都被吹上天了,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逢钦比他俩更有潜力,他在以前的风格很强硬,总能一针见血指出队友的问题。但他到了新队,除了刚开始那会儿,反而是越打越不自信。”
“还记得你们刚进来那会儿么?他跟正燃在原来的队伍都是主指挥,试训的时候轮流指挥,效果都很好,甚至他指挥的时候队伍运营得更好,但后来商定指挥权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就把指挥权给让给了正燃。”
傅展白默默听着。他在心里表示同意,盛逢钦的大局观很好,比赛的时候经常点出关键位置,但在做决策的时候,总是等着他们先开口,即使自己有不同意见,一般也会马上妥协。
温让接着说:“其实在常规赛末尾我就一直在想,要不要让逢钦当主指挥。正燃最适合的位置是副call,他和你一样时常有创造性想法,可以锦上添花,但当主指挥的时候中后期会有点太莽甚至到乱的地步,况且对他本人来说,减轻他的指挥压力对他的操作是非常有益的,但逢钦当时以自己没信心拒绝了€€€€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做这个决定了。”
傅展白立马爽快道:“我同意。”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保证不上头,听指挥的话。”
“又在这装乖。”温让笑着吐槽了他一句,“逢钦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呆在训练室里rank,有空去看看他吧。”
傅展白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刚走开几步,又撤了回来:“温老师。”
“嗯?”
“那我呢?”傅展白鼓足勇气问道,“你觉得我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中单啊?”
“你啊,”温让打了个哈欠,“思想不出问题,就是世界第一中单。”
傅展白:……感觉到了一丝敷衍。
傅展白和温让告别后没回宿舍,而是转头就去了训练室。他刚推开门,就看到盛逢钦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打排位。察觉到有人进来,他转头看了看,有点惊讶:“小白?你鬼混回来啦?”
傅展白规规矩矩地在他面前站直了,叫了一声“钦哥”。
盛逢钦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给喷出来:“干嘛这么叫我,别恶心啊?”
“我是来道歉的。”傅展白说,“昨晚最后一把……”
“哎,别说了,”盛逢钦连忙摆手阻止了他,笑道:“如果我是你们俩,估计也会忍不住追的,一千块的大人头呢。”
“不,至少你肯定是不会的。”傅展白笃定地看着他说。
“害,这么内疚干嘛……我搞不懂你们俩了,凌正燃也是,抱着我鬼哭狼嚎了大半天。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要是没有你们俩,我们根本就打不到第五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