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我不习惯他对我这么好。”话虽这样说, 江南还是仰头把汤喝尽了,辛香感沿着食道直达胃里, 全身都暖了起来。
喝完江南将买回来的食材分门别类码进冰箱,最后从购物袋里掏出两个不锈钢盆,砰砰扔地上。
许是不锈钢材质太过晃眼, 姜北抬起头,就眼神来看是想把盆敲江南脑袋上去的。
“商场发短信给我, 说他们的积分制变了, 一万积分可以换两个盆, ”江南极力解释,“你上次让市场监管查他们,我不能让你的努力白费,盆给脏西西用,一个装水一个装猫粮。”
这安排得明明白白,但脏西西毫不领情,白送的哪有电动的香,它不想守着俩破盆等不负责的两脚兽喂食,还是它爸手里的猫条好吃。
一万积分换来的盆不仅脏西西看不上,连姜北也用脚尖把盆拨开了。江南感觉遭到了嫌弃,扭头就走,掏出画本瘫沙发上沙沙地画着什么。
姜北一听这声没对——曾经江南看了部《泰坦尼克号》,要学jack画rose,姜北自然不同意,这人死不要脸,事后悄悄画,最后那幅出神入化的绝世神作葬身在了燃气灶上。
“你画什么?”
“你,”江南稍稍分了点目光给姜北,像羽毛般轻柔地掠过,“绘画是种最古老的记录方式,后来被文字所替代。在没有照相机的时代,又用来定格那些美好的瞬间,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随手一拍便能将‘美好’永久保存,但绘画依旧存在,还被搬上了课堂,因为它不仅是心镜的表达,也可以作为感情的发泄。我每落下一笔,对方的骨骼、细纹,甚至投在睫毛下鼻翼旁微微晃动的光影,都会在我脑海中放大放慢,我倾注了所有的专注力,因为只有我足够爱它,它才能活在纸上。”
“……”姜北深吸口气,“如果你是在怪我上次烧了你的画可以直说,不必从盘古开天开始扯。”
江南不吭声。
姜北问他:“你画石膏像时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江南手一顿,眼里直白赤.裸又半带撩.拨的爱意越过千山万水直达姜北眸底:“不,我只对你有感觉。”
“那我希望你正常点。”
“好的大哥。”江南坐起身,沙发跟着陷进去。
他撕下一页画纸放茶几上,姜北喂完猫,几步走过去拿起他的神作看,纸上只有简单的几根线条,勾勒出猫咪憨态可掬的轮廓,姜北蹲一旁拿着食物喂猫,一派岁月静好。
“这次还烧吗?”江南拍拍沙发,“坐。”
秋夜渐凉,脏西西吃饱喝足后要爬人身上取暖,它早挑好地方了,它爸的大腿一看就很温暖,还没起跳,两脚兽雷弹大的脑袋抢先占了它的地儿。脏西西好生愤怒,报复性地跳两脚兽肚子上,打算压死他。
两脚兽的肚子一点也不软,对它的攻击毫无反应,但挺暖和,脏西西决定将个烂就,先在这儿躺会儿,猫猫报仇十年不晚。
江南身上窝了只小猫,姜北腿上枕了只大猫,一样懒懒的,小猫摇尾巴,大猫晃脚丫。
江南躺着也没歇,举着画本沙沙地画,小指沾了铅笔灰。
“你又画什么?”
“初恋。”江南说。
“你的初恋?”
“我的初恋献给燃气灶了,”那画不是速写,是江南花了几小时画的素描,姜北睡醒就给烧了,心中难免不畅快,“我画郝浩川的初恋。”
姜北品着“初恋”这个词,像酸甜的葡萄,跟燃气灶实在不搭:“你去找了郝浩川?”
“嗯,因为我看了邱星冉留的资料,发现她和郝浩川是同一所中学,但也不排除资料是假的,毕竟我在学校里没有找到邱星冉这个人,”江南手上动作不停,也没抬眼,“我又去医院找了郝浩川,想问他些事情。”
姜北将江南稍长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你就这么怀疑邱星冉?”
“不然我想不通郝林涛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幸福梅林,他比警方的动作还快。”
几番琢磨,姜北选择相信江南大学的成绩单,但理智告诉他,分析不可能完全正确,还是得靠大量的摸排走访,实践始终是高于理论的。
“郝浩川和你说了什么,初恋?”
江南用笔抵着下巴:“说有人暗恋他,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想根据他的描述把女孩画出来。”
刑事肖像绘画的运用可追溯到古代,那会儿没照片,发悬赏公告全靠画,他妈认不认识暂且不论。沿用至今对画师的要求也高了许多,毕竟不同于在画室画画,刑事绘画是要画出别人记忆中的人,多少有出入,与犯罪心理分析一样,在案件侦破中只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