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侦再去物证鉴定中心催一催监控录像的处理,记得态度客气点,咱们是求人的一方。”

“陈俊安留下,跟我去复勘颜女士的遇害现场,其他人回去睡觉,散会。”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选中的陈俊安鲤鱼打挺似的清醒了。

他甚至怀疑顾队是不是他家亲戚,特意关照他来了。

但是等其他人都散了,顾行却径直走向隔壁休息室,并没有去复勘现场。

窗外太阳缓缓升起,把室内照耀得通透敞亮,顾行似乎并不着急,拉来一把椅子不急不忙地坐下,对着那落地窗边的背影道:“端午节,你是不是给你母亲送过粽子。”

颜辞镜侧身对上他的视线,端着那副模式化的笑脸反问:“端午节给母亲送粽子不是作为儿子的本分吗?”

此时窗外投来一束明亮的光线,不轻不重晃过顾行高挺的五官,刹那间的寒意宛如白驹过隙地流过他的脸,临了,只听他沉沉地道:“那我换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顾警官但问无妨。”

“你母亲,不,颜华这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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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拨云见日又见雾

颜辞镜有一瞬间的迟疑,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眸子里掩着一种千言万语都不足以陈诉的惆怅。

他以前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就如同心爱之人近在咫尺,中间横着堪比银河的鸿沟,他触不可及,只能哀其不幸望而却步,顾行觉得他心中有很多无法抒发的秘密,形单影只地支撑在漫无天日的黑暗里,他怜他衣香鬓影,可现在,他只恨他怯懦苟且。

“我再问一遍,颜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颜辞镜的一半身体拢在黑影里,像个画着半面妆的怪物。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颜辞镜!我他妈在问你话!”顾行猛地站起身,膝盖将椅子抵向后方,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顾警官,”颜辞镜终于开口说话,无形的防备在这一声“警官”中竖起隔阂,悄无声息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我说有关系,你该怎么办?”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司法程序教你做人。”

顾行转身拽走陈俊安,“砰”一声将休息室的门撞得死紧。

陈俊安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扯断了。

顾行拉着他的衣领,从楼上拉到停车场,一把将人塞进车里,然后坐上驾驶座点火挂挡,眼睛深沉得宛如一片蔽日干云的树林。

陈俊安缩在副驾驶颤颤巍巍地不敢说话。

自从在火药厂被他教训得一无是处,他就对这位领导的喜怒有了实实在在的畏惧。

车子里只能听见引擎轰鸣,陈俊安连呼吸都放平缓了,生怕一个不注意让顾队抓住又训一顿。

他觉得顾队这种易爆易怒的状态很危险,长此以往,容易短命。

“如果你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用到办案上,我也不用一天到晚血压升高了。”顾行平视前方,能见他清晰的下颌顺着凸起的喉结没入衣领,领口微开,露出精悍结实的胸膛。

有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

陈俊安的视线险些没收回来,他赶紧吞咽口水掩饰自己的走神,讪讪地回了个“啊?”

顾行:“……”

驶进红绿灯路口,顾行趁等红灯的时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方向盘,“颜华一案,你觉得谁是凶手。”他的手指粗糙,虎口留下握枪的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有饱经风霜才能锻造这样一双钢筋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