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安:“……”

方希成没插嘴他俩对话,继续翻看手底下的分析,待他看完最后一页,一把合上扔给顾行,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去大学里找吧,能弄到这么多化学毒物的,除了高校的化学试验室,我想不到其他。”

“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小陈,你吃完饭去查查附近的大学城,有化工研究生点的优先报过来,我们一个一个查。”顾行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赶紧吃。

“哦,好。”陈俊安连忙端起碗眼巴巴地退出去,奔向自己的工作台。

·

到了下午两点的上班时间,顾行给各外勤组分配任务,但凡某个高校实验室同时购买过清单中的所有试剂,就检查一遍试剂用量和剩余量,如果总量与购买不匹配,那么就把负责人请过来做口供。

至于林欣儿六年前被侵害一事……顾行回到支队长办公室,打开公安内网,找到了当年的报案经过。

大体样貌和陈俊安诉说的并无太大出入,只不过这里涵盖了那位老师的证词。

照片上的老师头发花白,嘴角和眼尾带着笑意,脸上的褶皱如同波纹一样和蔼可亲,是学生们会喜欢的老师类型。

杨长临,五十六岁,宁州市楚泉县第二中学化学老师,现已退休。

判决书表示,他在法庭上坚称自己没有侵害陈美静,是陈美静及其家人自导自演要嫁祸给他。而公安这边除了伤痕鉴定拿不出切实证据,做驳回原告处理。

从报案到结案,历时两个月。

顾行看得五官都要皱成一坨难看的皱纹。

作为辅佐证据只有轻飘飘一件伤痕鉴定书,连撕裂程度都没有交代清楚,没有时代广场的监控录像,也没有陪同学生的口供,可以说检方这边一穷二白,而在证据如此缺乏的情况下,这个案子仅仅花费两个月时间结案,未免也太草率了。

他打开当年的结案陈词,鼠标滚落到结尾处,发现公安盖章签字的地方赫然填着一个人的名字。

——张清回。

顾行愣住了。

“像我们干刑警的,有时候就是得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你思考得多了,脑子就会慢慢和那些罪犯同频,所以你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是警察,你不是罪犯。”

“别漏过一丁点细节,有时候破案就是靠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

“虽然你和方希成都是我从警校带过来的,但你和他不一样,别什么事都和他比。”

昔日的教诲在脑海一遍遍回放,顾行手指蜷缩,逐渐攥紧。

六年前的张清回已经是支队正队长,以他老人家的缜密心思,不至于给检方提供这种漏洞百出的报告,除非……陈俊安说的是假话,杨长临说的是真话。

又或者,两人都是半真半假。

就当他的神经搅得一塌糊涂时,叩门声响起,熟悉低磁的声音灌入耳膜,“阿行,宋庆的口供你还没看。”

“嗯,拿过来吧。”顾行关闭内网,但视觉还残留着师父的亲笔签名,在黑屏里随着目光移动而浮动,他有点累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看来陈俊安这小子审问有一套,只花了一晚上就拿到了口供。”

“宋庆一听林欣儿这个名字就什么都招了,可能怕被灭口吧,但是他是组织的外部成员,知道的并不多。”颜辞镜呈上笔录,见他表情有些难受,来到他身后,伸手覆住他的指尖,温声道,“我帮你。”

他做得十分娴熟,就像相知已久的故人,一举一动都是无意识的肌肉动作。

顾行睁开眼,感受到他细腻的指腹带来的触感,随着他揉按的力道而鲜明,仿佛有电流贯穿身体,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你从哪学的这些。”

颜辞镜:“你大三去做了支队长助理的助理,睡觉前经常喊头疼,忘了吗。”

“人老了记忆力变差了,想不到你的手法过了十年还是很好。”

颜辞镜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