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听到莫楠如此说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往巷子的深处走去,他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墙角堆积的木桶。
巷子的西墙边堆了四五只木桶,其中有两只倒在一旁。
一个老者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他弯腰有些吃力地扶起了木桶,陆川上去搭了把手,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请问老伯,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老者说:“这里面都是些无用的酒糟,等着过几天倒出来晒一晒作肥料。不知道又是哪些调皮的孩子在这里玩给弄倒了,真不让我这个老人家省心。”
陆川问道:“您知道离这里最近的住户是哪一家吗?”
老者伸手指了指巷子外的一户人家,“就是那家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川说:“巡捕房办案。”
老者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川,面上带着一丝惊诧,“巡捕房?你是为了今天巷子里的那件事?哎呦,那可不得了,昨天晚上吵死了。”
陆川微微挑眉,“您听到昨晚有人吵架?大约在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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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糖
老者思索了片刻,“大概在丑时初吧,我记得梆子声刚响没多久。哎呦,吵得可厉害了,那个姑娘的声音可大了,吵完了又哭,感觉有些渗人呐。”
陆川问道:“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还是两个女孩子的声音?”
老者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为难,他伸手挠了挠有些稀疏的花白头发,“老了,记不得了。但是我觉得是一个姑娘在说话,你说她那么晚一个人在巷子里大吵大闹些什么呢?前一段时间不是有阴阳河邪祟寻替身的事儿嘛,你说会不会是那姑娘被邪祟附身了?”
冯兰心在那么晚的时间在巷子里大吵大闹,这确实会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如果是两个人在吵架或许比较合理,但是阴阳河邪祟的事情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老者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反正邪祟也看不上我这老头子的身体,下棋去喽。”
陆川点了点头,他目送着老者离开,随后伸手从酒糟桶后摸出了一只米黄色的包,是那种用绳子勾出来的编织包,小巧又精致,上面还坠着几颗塑料制的白色珠子。
陆川打开包看了看,暂时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冯兰心的包,他只能先把包带回巡捕房,如果确认不是,以后可以贴个失物招领。
陆川把包收了起来,朝着老者说的那处住户走去,但是很不凑巧这间住户此时并无人在家,他扑了个空。
案子最终还是归了巡捕房。
苏昭煜当时接到史密斯先生下达的指令后微微惊讶了片刻,他本以为这个案子不会归到巡捕房,毕竟这个案子警察署要先一步比他们涉入。但是现下木已成舟,他便不去想那些没用的,开始专心梳理线索。
思及此处,苏昭煜伸手摸出了钢笔,在自己随身的本上圈起了今天的日子,并在旁边记上小注。
四月五日,王少翔生日宴会。
四月六号,夜间至凌晨冯兰心遇害。
莫楠见手头上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吩咐人将尸体抬回巡捕房,准备做进一步的工作,她脱下手套,朝着水泄不通的人群问道:“你们哪个是发现尸体的,哪个是报案的?”
“在这,我是那个报案的。”老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还不忘护着旁边的阿兰,他将阿兰往前推了推,“是这个孩子发现的尸体,我今早正打算出摊,打远看这个姑娘蹲在巷子里,我怕出什么事,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就发现了尸首。”
莫楠看着老吴和一脸不知所措的阿兰,点头道:“你们二位跟我去巡捕房一趟吧,有些细节想问问你们。”
老吴兴奋地点着头,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租界警察厅的样子,连忙道:“好嘞好嘞,姑娘我去把我那馄饨摊子收一下哈。这吃饭的家伙可不能丢了。“
莫楠听到,便挥了挥手让他去了。
老吴转身走后,就只剩下阿兰和莫楠。
阿兰有些局促不安,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根本不知道要看哪里,莫楠也不是健谈的人,两人便在原地等着老吴。
阿兰白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吓得不轻,再加上如此大的阵仗,她双手也不安地搓着衣服,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因为害怕紧紧地闭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