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你是谁?”谢柏群后退了半步,露出一个有些嫌恶的表情。
不得不说整个空间的味道确实有点恶心。
但以谢柏群平日的修养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地表现不愉。
但他现在的形象并不是那种温和的形象,他需要扮演的角色,应该是更不理性,显得容易被利用的性格。
“我是白狐啊,当时我在群里就说我们俩的昵称里都有白,很有缘的。”男人像是丝毫不介意谢柏群的表情,热情地介绍道。
谢柏群黑着脸回答说:“还没开始,我先去个洗手间。”
这个白狐并没有太引人注意,包括在群里消息刷的很快的情况下,谢柏群没有太注意到他,只知道这是个对家里那位颇为不满的人,每天会都在群里抱怨几句,加之说话的语气,很长时间里谢柏群都以为白狐是个女性,而且说话也算不上过激,只是一直在抱怨,因此谢柏群没有太关注过这号人。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叫白狐了,白不白不知道,狐臭是真的狐。
如果要在那个人身边一直坐下去,谢柏群觉得自己会死于窒息。
“诶,真好,那我也一起去。”男人放下手里捏着的小毛巾,塞到自己口袋里,起身想和谢柏群一起过去。
“大叔你几岁了啊,上厕所还要扎堆吗?那你自己去吧。”谢柏群干脆又一屁股坐下来了。
但即便是被谢柏群嘲讽了,男人似乎也逆来顺受惯了,脸上一丝不悦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又坐回了位置上,絮絮叨叨地和谢柏群说:
“我叫刘答书,今年四十二,是自由职业,主要是帮别人画画、修图之类的、摄影其实也做,但是做得不多,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大叔。”谢柏群走到窗边的位置透气。
“你好白哦。”刘答书就像个阴魂不散的跟屁虫,几乎是谢柏群走到哪跟到哪。
好在很多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现场也开始显得像那么回事了,主持他们这一圈人的是个年纪稍大,面容温和的女性,可以说符合一般人对于义工的想象的那种。
刘答书也终于安分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女人让一圈的人,从左到右的顺序分享一下自己遇到的问题,每个人叙述结束之后,女人会给出一些安慰或者一些解决的方法,看得出接受过一些基本的训练。
这个位置应该是打散安排的,不过可能有某些潜在的规律,起码谢柏群确认了一遍他所在的这一圈的人里面,只有他旁边的刘答书和他是在同一个群里的,而他们这一圈的人里,外貌都比较正常,五官也还算端正,应该不是那种很明显的疾病。
在前两个人发完言之后,谢柏群大概确认了,这一圈的人都是患有某种比较难以解决的病,不明显,也未必致命。但是在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里,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谢柏群是这一圈人里最右边的一个。因此可以先听完其它所有人的发言。
“我得了SLE,也就是……系统性红斑狼疮,一开始还是关节疼痛,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刚毕业,工作太累了。
但是后来觉得不对,因为我是做文书的,平时很少走路的,都是坐着办公。
但是膝盖和踝骨也会痛,就觉得不正常了,才去看的医生,确诊之后真的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我家本来就是农村的家庭,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把我这个大学生给供出来了,结果我又得了这个病,医生说药要一直吃。
但是那个药的开销也很大啊,而且公司后来开掉我了,明明我没有因为生病影响工作,但是公司还是开掉我了。”倒数第四个女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主持的女人轻声安抚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是一个失业的状态,不敢回家,也不想去找工作,而且开始掉头发,吃不下东西,有时候下楼买日用品我都没有办法走伤口,我已经停药一个月了,我没有钱可以买药,我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的公司要开掉我,这个病不会传染的啊!
我只是告诉我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而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办公室其他人也知道了,然后领导就找我去谈话了,我想过好多次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又觉得对不起家里的人……”女生说到这里小声抽泣起来。
谢柏群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加入互助会,这对于一些没有钱看心理医生,也无法解决自己面临的困境的人来说,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情绪的宣泄口,乃至是救命稻草的一样的存在。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管是看上去多离谱的获救的可能,都会不管不顾地拉住的。
一直到目前为止,整个互助会的氛围都是正常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正面的。
轮到刘答书的时候,这个自称已经四十二的男人显得有点娇羞,被点名的时候还还很不意思地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在简单介绍了自己之后,刘答书说:“我不用说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啦,我有狐臭,很多人经常是在我旁边就会露出恶心的表情,只是露出表情的话,已经是很好的人了,更多的人会骂我,说我不讲卫生之类的。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也和别人一样天天洗澡啊,我还一天洗好多次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