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逸转过身来,带着和煦的微笑:“他当初怎么上的警校,您应该比我清楚,是他选择了不计较,假装不知道,默默地忍受了这些。可他又有几个十八岁,要接受您这样的摆布。是大学遇到了我,是他和我保证过,他会是一个好警察,我在院领导面前竭力保下他,没让他放弃学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您无非是想让他在这个行业里像您一样,一路走到高位,甚至更高的位置,当年如果不是陈阿姨病逝,您大概能进省厅吧。”
时青山盯着眼前这个人,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握紧。
“争吵不会有结果,只会伤害和消磨彼此的耐性。就算时鸣不跟我走,一直在这个系统,也不会按您的愿望那样往上爬,时局,他只是您的儿子,不是您的影子。或许有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该结束了。”
程之逸越过满面沉容的时青山,看着窗外又飘零而来的小雪,转身离开前,他回头道:“哦对了,如果您愿意,退休之后可以跟我们一起回欧洲,爸。”
这一声叫的很干脆,没有任何迟疑。
时青山这才发现,自己的愠怒也好,据理力争的抗议也罢,在这个人面前就像是被无能的小丑,他永远是这样一副温和的表情,带着疏离,宽容着一切。
最后时鸣和程之逸还是没有留下吃饭,但他选择了打包,刘姨悄悄推他,指着桌上的糖醋排骨低声说:“那是时先生做的,您多夸两句。”
时鸣故作诧异地拿起筷子和刘姨高声喊:“这道糖醋排骨看着就香,我尝尝。”时鸣一连吃了两块,随后拉过来程之逸,给他喂了一块儿。
对方笑着点头:“好吃。”
时鸣也转身和刘姨说:“刘姨的手艺还是这么棒,等我以后回国常来。”
时青山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到这些话,动了动满目沧桑的眉眼,笑了起来。
到了除夕夜,时鸣拿出窗花贴到了客厅的窗户上,程之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切就像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他在看电视的时候,时鸣喝醉了在楼下喊他。
他之前并不知道,关于俩人的回忆可以这么温馨和甜蜜。
茶几上时鸣的手机一直在响,程之逸低头看,是他们刑警队的“有志之士”群里在抢红包,他拿起来替时鸣抢了一个,被人发现了。
都艾特他发红包,严宋说:“要不把程老师拉进来,让他也发,毕竟这个群里有家属的就咱头儿一个人。”
程之逸笑着,语音发了句:“我是程之逸,新年快乐。”
他的声线本声就是清朗又温柔,此刻配合着窗外爆竹声声,格外的温暖。
严宋连发了好几个跪下求饶的表情包,不敢再说话。
程之逸一连发了十个红包,跟了一句:“这半年,辛苦大家了。希望新年胜旧年,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