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说着他便愈发凑近,直到虚幻的面容隐隐触碰到我的脸颊才停止动作:“你说服我了。”

我挑高眉毛,看着凑到面前却没有动作的他询问道:“那你要不要展露出一点被说服的举动来?比如€€€€”放了我?

话音未落,虚幻的身影笑着凝实了一瞬,他原本就凑得极近的面容直直迎了上来,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打断了我欲要出口的话语。再然后,虚幻的身影崩毁了,浅薄的黑雾如流水般缠上我的身体,须臾间便融入其中。

我这算作被占便宜了吗?我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明明手腕间的锁链不再有束缚自己的力量,但我却没急着从屋里出去。冥冥中我能感应到,他没有消失,他还在我的体内。

“我们是一起进来的。”熟悉的嗓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方天地是最初的你为自己准备的试炼之地,可之后的你却走上了规则之道,因而这种偏颇的被情绪和杀戮支配的小道被你放弃了。我们的目的是拆解这方天地,令其崩毁,借助外界肆虐的毁灭规则彻底毁灭这里。”

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干脆了?我有点不高兴,总觉得自己先前跟他商量是他故意引导的,晃着手上的锁链指责道:“听上去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放了我。”

“可是太轻易答应你的话,就看不到你绞尽脑汁劝我的样子了。”他欣然承认道。

为什么我新鲜出炉的伴侣这么欠揍?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我会找个这么恶趣味的伴侣?我也不知道。

“快点说正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我选择将话题掰回正轨,“这棵树是干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神树。”他解释了一句,大抵想起了我如今失忆的现状,又补充道,“当然,它与真正的神树天差地别,只是我从过去的时光中捞出来的一点神树残骸,但它吞噬力量的特性没有变,这些被森林吞噬的力量就存储在它的体内。因为它贴近植物的净化特性,被它吞噬的杀戮力量也就没了外界血月散布下来的那种操控人心、令人癫狂的特质。”

“为我准备的?”他强调这种力量没了蛊惑人心的特质,是在告诉我可以利用这种力量吗?缠绕在我四肢上的锁链就是媒介?

“不全是。”他叹息道,“可能是你,可能是我。想控制成长到如今地步的神树,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我的本尊已经与神树融为一体,如今我能承载的力量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神树真正的根系已然遍布这片空间的每个角落,这也是血月按捺不住蛊惑此方天地中的族民不断朝这里攻击的原因。如今看来,它好像等不及了,甚至想亲自降临。”

他说的淡然,但我却有点想打人。“与神树融为一体”决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出了事,他拖着如此庞大的身躯想逃都逃不掉!

“我不想让你沾染那些血月散布的杀戮力量。”他轻声道,“听着,这株神树的力量随你取用,不要试图吸收外界那些污浊的力量。”

“听上去你好像能不受那些力量的影响?”他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会受到杀戮之力的影响,而他却不会?他究竟是不会还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还算有些手段。”他操纵着我的手向血色的月光伸去,在触及到的一瞬间,指尖周围的时光变换,被波及到的月光褪去猩红的色彩,“看到了吗?别担心我。”

某种我不懂却极度晦涩的规则在我指尖流转,我能察觉到€€€€那是能与我体内沉睡着的力量分庭抗礼的存在。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夺回自己身躯的操控权,四肢束缚着我的金色锁链不再成为阻碍,反而自发地将神树中被净化过的、沉睡着的力量输送到我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锵,十尾人柱力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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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淡紫色的光芒逐渐覆上我的全身, 某种更深层次的、更紧密的联系将我与这株神树联结在了一起。四肢上金色的锁链在拉长、虚化、隐去,最终在淡紫色的光晕中彻底从我面前消失。但我冥冥之中却有一种感觉,它没有消失, 而是被我这位伴侣藏到更隐秘、更安全的异空间里去了。

神树的力量在我的经脉中奔腾,自苏醒以来便一直虚弱着的身体开始复苏,细软干枯的白色短发在慢慢生长,瘦削脆弱的躯体在变得强健。轻缓却压抑的气流环绕着我,旋即猛地向外扩散而去。在那一瞬间, 整株神树都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 像一只假寐的猛兽睁开了双眼,无形的气势迫得神树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喊杀声、火焰灼烧森林的哔啵声、森林间游动潜伏的根系刺穿血肉之躯的噗嗤声、刀兵交击的金石之声、黏腻浓稠的血雨打在树叶上的啪嗒声……一切的声音都停滞了一瞬, 旋即又在隐晦的交锋中加倍响起。

雨愈发大了, 血色的雨滴连成一线。从屋内看去, 窗格都已被血雨侵蚀了一角, 地面上蜿蜒着的血泊好似一条游蛇般朝着屋内蔓延, 却被繁复的结界阻挡。

我再次唤醒体内沉寂着的力量,一柄散发着邪恶、不祥气息的长剑出现在我手中,漆黑的剑身上遍布着深紫色的瑰丽繁复的花纹, 那是神树的力量与我进一步融合的象征。

我抬脚便要往屋外走去, 血月迫近, 天空中那些虚假的星辰早已被血月遮掩, 抬目望去, 一轮遮天蔽日直径数百公里的血色月亮正从天空中缓缓下落, 眼看着就要触及神树最高处的枝丫。无形的压迫之力散布在空中, 屋外的结界已然被挤压得七零八落, 就连屋顶都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别急着去。你的力量还没有达到巅峰,继续吸收力量吧。”他的声音响起, 黑色的丝线从我体内延伸出来,顺着我的肩背往后探去,旋即插入散落着的白色长发之间,眨眼间他便替我编好了一头精致繁复的发辫。

因着他亲昵自然的动作,我心中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按捺下心底这点异常,我随手将发辫拨到脑后,指了指头顶道:“头顶上这个怎么办?”旋即又指着外界的异动道,“我看你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动作。”

神树底下的森林沐浴着愈发浓稠黏腻的血雨,已慢慢显现出枯萎衰败之相。那些在神树的枝干间以四肢着地的姿态急速跳跃向着我们冲来的族民四肢青筋暴起,肌肉撑破皮肤,眼眶淌下血泪,眼眸蒙上浑浊的血膜,再不复人类的姿态。

想到他先前说过的“将自己与神树融为一体”,这让我怀疑他是否已经完全无法动弹。毕竟我虽有一种“这株神树是活着的”感觉,但到如今为止也没见它有任何动作,难道是因为体型过于庞大,所以导致自己几乎不能移动身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