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活一世,总有些遗憾,是力不能及,刀剑无用。
他把今日份的药用完,收拾一遍后,雨水忽至。空中霎时全都是草木润泽的气息,微风卷着雨滴,飘入半开的窗子。
他转身去关窗,却见眼前的水幕里,雨丝相互勾连,汇成一幅晶莹闪烁的图案,看着像是有个人在打伞。接着,那个巴掌大的小人还伸出手,左摇右晃,朝他招了招,仿佛在说“来呀来呀”。
谢真:“……”
不用想都知道这玩意是谁的杰作。他随手搅了两把,把图案打散,示意知道了,取了外衣出门。
在屋檐下,他碰到回来的长明。长明眉头深锁,见到他道:“孟君山在外面。”
“我去和他聊聊。”谢真说。
关于孟君山知晓他身份一事,谢真已经告诉过他。长明闻言顿了片刻,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回了房间。
谢真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心事,想着回来再问。出了院子,孟君山撑着一把纸伞,风度翩翩道:“赏光一叙?”
谢真:“你自己就是玩水的,打个伞是否有些多余。”
孟君山:“……”
谢真也没带伞,便走进他伞下,孟君山不爽道:“怎么打我的伞还要挤兑我!”
谢真:“可以不打。”
他翻起风帽给他看了一眼。这件外衫是静流部的作品,风吹不进,雨泼不入,兼能挡日晒。
孟君山:“……”
他算是没话说了。两人撑着伞,沿着院落间的回廊,走上一座四下无人的阁桥。
自白阳峰那日无意间揭开身份后,他们还是第一次独处。孟君山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就不打算回仙门了吗?”
谢真:“不回。”
孟君山:“也不管你师弟们了?”
谢真:“现在门里那三个,我听说过得都还行。”
孟君山看他神色,仍不知道他这话是否出自真心。他说:“封云确实不错,方三霍四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但是你就能按耐住,不去看看他们?”
谢真平静道:“如今瑶山已经不需要我了,何必徒增烦恼。”
孟君山半晌才说:“这话说的,真不像你。”
“死了一遭,总会有点改变。”谢真道。
孟君山沉吟片刻,正色道:“当初镇压天魔,我是事后才知道。你这么想,我也说不了什么。”
谢真不语。他放缓语气:“但你如果想回去,不用在意你现在的模样,也不用担心这些年来的变化,没人敢说三道四。”
“……不是因为这些。”
谢真终于道,“当年的事情不止这样,许多东西我自己也没想明白。有一天我会回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孟君山紧皱眉头,半晌才道:“你从小在仙门长大,如今在妖部怎么能待得习惯。”
谢真:“没什么不习惯。砍柴手法还有所精进。”
孟君山:“长明竟然让你去砍柴?!”
谢真:“不是他让我去。再说砍柴怎么了,画画的就瞧不起砍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