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昭云主将是什么关系?亲兄弟吗?”他想起了那个身背弓箭的少年,“昭云主将还挺不错的。”
“哈?你什么时候又去了昭云部?”无忧立刻偏离重点。
谢真:“……之前的事。”
无忧有点在意,不过也没往下问:“昭云主将是上代的独子,安焉逢是他堂兄。我听说安氏那些长老总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怪无聊的,我们静流就从来没有这一套。”
按照谢真对施夕未的了解,他的确不太可能容忍别人在他旁边指手画脚。
无忧又道:“总之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要理他。话说回来,你在长明殿下这边怎么样?”
刚才还说一点也不关心来着。谢真道:“没在继续砍柴了。”
无忧:“……”
“我和长明……殿下以前见过。”谢真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说了句实话,“不用担心。”
无忧:“谁担心了啊!我走了!”
说完,他就从回廊的栏杆上翻了出去,身形化作一团水雾,消失在树丛间。
谢真回到持静院时,奉兰已经离开,取而代之的是西琼在书房里。他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没有打扰,径自去了房间。
他方才从沉鱼塔借了好几册书,那里的文书想来是提前被打过招呼,十分好说话,只要是他提到的书,就连相关的也一并找来,装了满满一木盒给他拿走。
此时,他就把这些书册依次摆在案上,一本本查阅。
深泉林庭的藏书浩繁,当初寻找雀蛇牧氏的记载,就是西琼从王庭取来。而谢真要查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目标,只有一些模糊的想法。
首先,是有关“蝉花”这种妖族的记载。他在鬼门中看到的记忆不太完全,他至今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用什么方法使他死而复生的。很可惜,蝉花远远不如曾为昭云部主将的雀蛇那样闻名,甚至他怀疑都称不上“一族”,说不定只有零星几个而已。
在所有记载中,就只有霜天之乱前的某次雩祀记载,提到了蝉花这种妖。上面说,蝉花是花妖的一种,并非属于本土,而是来自外海之外。
那时候的雩祀是妖族三部的盛事,有许许多多的妖族会不远千里奔赴芳海,接受雩祀中的祝福,那个蝉花妖或许也在其列。作为前所未见的花妖,也因此引起了一些注目。
不过说到底,花妖们本来就不太起眼,说好听是平和不争,其实就是不管死活都没谁在乎。蝉花的事情,除了写这些书册的记事官外,估计也就是之前为他诊治的老树妖那样的木属妖族长辈,才会有一点印象而已。
所以,从王庭的记载中寻找蝉花的秘辛,这路是走不通的。谢真不是没想过去当年父母居住的山谷看,但其实他虽然没有太多记忆,当初还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他出师后就去过一次,那边已经只剩下那座孤零零,里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而已。
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那个出现在牧若虚面前,给了他一本阵法书,戴着金砂面具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与之相关的线索只有雀蛇,不过牧氏的记载里没有任何地方提到过这样一个人。
他是邪道修士?又或是活了很久的妖族?从牧若虚的记忆里,这些都看不出来,那个人就仿佛一个隐藏在飞扬金砂下的空壳,没有暴露出任何能追索下去的特质。
来来回回看了半天,一无所获。他把书册一本本装回盒中,望着架上的木雕小鸟出神。
他很清楚,不管读多少古籍,查多少消息,有一件事情,是他自复生以来一直挂怀,却总是没有付诸行动调查,甚至不愿去多想的。
剑斩天魔的那一日,在渊山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人。那人是瑶山弟子,称呼他为“大师兄”的,他的师弟。
但是,他不知道那究竟是谁。
不管是哪一个,这个答案都会让他痛苦难当。为何是你?为何要这样做?他简直无法想象,他要将这样的问题,向他的某一个师弟抛出。
他曾觉得万事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去做就行了。他不惧怕生为修士的艰难,也不惧怕有朝一日的死亡。但是,想到要亲手打破他一直以来相信的那些东西,他仍然会踌躇不前,犹疑着,无法伸出手。
第35章 沉鱼塔(二) 茶好看,手好喝
书房的门直到斜阳西沉才重新打开。西琼抱着一堆卷册晃晃悠悠地走了,长明略整精神,路过池边时低头在如镜的水面上照了照,确信自己看起来还不错,才往对面谢真用的书斋走去。
门半掩着,他叩了两下,里面没有应答。
长明蹙眉又等了片刻,再不迟疑,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