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的的确确与那座主殿一般,建成了严密的八角形轮廓,石碑立于正中央。谢真将其与记忆中白沙汀洞府的主殿对照,方位几乎分毫不差。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这就是他们在寻找的封印之地。
谢真:“可是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他一时间有些混乱,十分摸不到头脑。见识了湖底那极尽堂皇华丽的别居,如今乍一见到此地,他打心底不相信这是陵空选的秘境所在。
就这么一个黑不溜秋的山洞,上面还顶着个棺材,怎么可能?
然而黑石碑就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长明仿佛知道他所想,接道:“你是想说,可是这怎会如此寒酸?”
谢真:“……差不多。再有,山中一路都是灰石,这里怎么变成了黑的?”
“这不是山石。”
长明轻轻踏了一下地面,“看那边。”
他伸指虚点了两处地方,谢真顺着方向望去,仔细一看,发觉与两侧竖直的石壁不同,那两处粗糙地向外突起,隐约可以看出碎石的形状。
长明道:“若我猜得不错,这里原本是一处地宫,并且还有几道殿门,通向偏室一类。如今这个样子,则是因为有谁在里头放了一把火,不但将出去的路烧塌,还把墙壁地面都融成了一片。”
被他这么一点破,谢真恍然。长明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这黑中隐约可见缤纷五色,被烧光之前,里面想必也是有不少金玉珠翠。”
谢真觉得根本不用去问到底是谁放的火了,能把这地方给烧到浑然天成的上下一体,这答案简直想都不用想……
“这里就是刚才那座石室之下?”他仰头看向天顶,他们刚才穿过的通路已经毫无痕迹,“实在很深……你怎么知道要这样下来?”
“和白沙湖底相差不多,地脉阵眼自然要深入地底。”长明道,举步走向石碑,“至于那座墓室与地宫的渊源,七绝井八角缺一的阵法,正是依托地脉封印建造而出。”
谢真想起此前他与长明谈起过,究竟是先有墓室,还是先有陵空设下的秘境?眼前这地宫的模样,让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不大靠谱,但也并非全无可能的猜测——难道说七绝井建造之后,陵空并没有把墓拆了,反倒是一气之下把地宫给烧了个干净?
这时,长明已经来到石碑前,将手按了上去。
谢真在白沙汀时他没有亲眼见到长明解开封印的情形,如今不由得有些紧张,没发觉自己屏住了呼吸。在他的注视中,长明手上一度被隐藏起来的两道锁链骤然现形,仿佛与之呼应一般,金银两色火焰从石碑中腾起,化作一条燃烧的锁链,紧紧扣在他的手腕上。
如同一张遍布利齿的巨口猛然合拢,在他原本绝不会为火焰所伤的肌肤上,也赫然现出了烧灼的痕迹。
谢真惊道:“怎么回事?”
他疾步上前,长明道:“无妨……”
才说了两个字,他就察觉不对,立刻住口。谢真却已经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痛楚,正不知如何是好,另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不远处响起,平静无波地说了一句:“两位,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陵空:叫我高温艺术家
第111章 琉璃脆(二) 侦测到在途的无差别打击
他们头顶的灯符原本将四下照得清清楚楚,可就在那声音开口之际,那轮纸月仿佛也被蒙上一层尘埃,明朗的银光乍转黯淡。那飘忽不定,时明时暗的模样,正与法器受到灵气侵袭,摇摇欲坠的情形相类。
无形无质的阴翳从他们前方的石墙上溢出,宛如蔓延的水渍,片刻间,那一角的虚空仿佛也如被浸透一般,转为浓稠沉重。
照理说,这会就是正气凛然地喝一句“何方鼠辈藏头露尾不敢现身”来叫阵的好时机,不过谢真从来不会在这时候多费口舌。他望着那片阴影深处,不自觉面色凝重。
对方又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蝉花,哈哈哈!”
他的语调平平板板,似乎听不出心绪变化,但他话中意思却并非如此,那一句笑声也因此显得尤为怪异。
随着他的话语,那片不定形的阴影也随之泛起涟漪,就如活物一般呼吸起伏。
谢真沉声道:“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