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吃薯片的人总算站起身,慢慢走到他们面前,笑道:“这位就是裴镜予吧。”
衡夙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裴镜予迟疑:“您是?”
“我姓白,你就叫我白三爷吧。”
“……”
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还有那张清秀得犹如高中生的脸,那声“白三爷”,裴镜予是迟迟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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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三爷也不在乎他叫不叫自己。
白三爷道:“你还是除我之外第一个来这儿的人。”
我应该觉得荣幸?裴镜予想。
他适时道:“我很感动,衡神是个好人,他善良正直,光明磊落。能来衡神家中做客,也是我的荣幸。”
“不用那么假的,”白三爷摆了摆手,“认识衡夙越久你就越清楚,他多半有病,就是个只看心情做事的人。善良正直这东西就和他不沾边儿。”
衡夙又走了回来,下巴微抬:“聊完了吗,跟我来。”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这次裴镜予和白三爷都跟上了衡夙的脚步。
他们连下十几级台阶,又穿过一条长廊,最终走到一个几可容纳百名观众的房间。
中央即是个宽大的舞台。
与衡夙发来的图片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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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坐席相比,那座舞台宽大得惊人,好像建造它的人并不需要观众,只需要这座舞台。
裴镜予一步步走到舞台中间。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从额头到下颌,从锁骨到指尖,自衣襟滚滚滑落,跌足于他的脚边。
他如临光而生。
衡夙坐于观众席的正中间,身旁坐着又把薯片抱在怀里的白三爷。
望来的眼神冷淡。
但裴镜予与之四目相对,便看到了衡夙潜藏的认真。
白三爷轻咳一声,开始播放那首曲子。
没有歌词,只有从曲中发出的声音,传递的情感,教人一瞬沉溺深海的幻境。
是的。沉溺。
从前奏响起的瞬间,裴镜予就如同跃海而出的鲸,坠于深海的浪流。
他沉溺到海里,闭上双眼,似远离了尘世。
他游于水中吗,而他似巡游故地,他觉寂寞吗,他的指尖又在光里,神情陶醉得像海岸边有无尽的掌声。
他在游,又在飞,他盘桓高空,他徘徊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