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吟阁内,司马震屏退了所有侍臣及宫婢,独自走进了稽昌歇息的小间内。
“王上,张掌司那边已经处置妥当了。”司马震步至稽昌身边,拱手禀道。
“没人起疑吧?”合眼仰卧在高枕上的稽昌声音压抑低缓道。
“没有,所有人都认为张掌司是自杀的。”
“很好,一切就照原来计划的进行。张掌司儿子那边吩咐妥当了吗?”
“吩咐妥当了,明日一早他自会前来向您出首请罪。”
“好……”
“王上,您为何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咱们这回进行得很漂亮,既没伤着什么人,也……”
“可却伤着了江应谋的女人,”稽昌缓缓地从榻上坐起,目光低垂,表情凝肃道,“她在我计划之外,我根本没打算让她去掌灯,但偏偏魏姬那个女人却是如此地多事!”
“王上是担心江应谋看出来什么来了?”
“倘若今晚林蒲心没伤着,孤完全可以让江应谋领着她出宫去,但她这么一伤,孤倒不好立刻打发了他二人出宫了,”稽昌目光阴沉地起了身,徘徊道,“江应谋那人你是知道的,他确实有些聪明,有他在宫里晃悠,孤难免会有些不踏实。”
“王上所虑极是,不如这样,待明日林蒲心好些了,王上就找个借口将他二人打发出宫。”
“不可,”稽昌摇头道,“那样,更会惹起江应谋的怀疑。眼下最要紧的不是防范着江应谋,而是尽快让咱们谋定的这件事尘埃落定,江应谋毕竟已经不是稽国人了,他无权过问我稽国之事,即便他发现了什么,他也应该知道那不是他该多问的。你去,盯着张掌司的儿子,明日天一亮,让他立刻前来出首请罪!”
“是!”
江应谋醒得很早,天刚蒙蒙发亮时,他便开门出来散步了。每每有事情尚未斟酌透彻时,他便很难睡得踏实。缓步迈出那小院时,一扭头便看见了魏空行,不由地愣了一下。
天色如此之早,魏空行却已在这墙边靠着了,垂着头,抄着手,皱眉思量着什么。忽然发现身边有人时,他抬头一看,脸色略略尴尬了:“应谋哥……这么早?”
“你岂不是比我更早?”江应谋缓步走近道。
“哦……我昨晚没怎么睡好,天未亮时便醒了,到处走了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你这儿了。”
“是吗?”江应谋点了点头,默认了他这个借口,虽然他这个借口听起来是那么地像借口,而他的脸色也显而易见地尴尬。
“应谋哥也没睡好吗?”魏空行开始转移话题。
“没怎么睡,你知道我向来认床的。”
“那……嫂子没什么事儿了吧?”魏空行问得很小心,仿佛怕江应谋多心。
“昨晚一夜睡得尚算踏实,也没有发热,多谢你关心了。对了,说起昨晚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
“应谋哥你客气了,”魏空行忙道,“你我兄弟又何必言谢呢?我正巧路过,见着了难道还会不救吗?只要嫂子她没事儿就好。应谋哥,你昨晚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在想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爆炸?”
“算是吧。怎么?你有眉目了?”
“你会不会……怀疑我们魏家?”魏空行问得有些迟疑。
“不会,”江应谋轻晃了晃脑袋,面庞上扫过一抹浅笑,“若是你父兄出手,昨晚绝对不会是蒲心和瑶小公主平安退身,而应该是更惨烈的收场。”
“这么说来你并不怀疑我们魏家?那……那你怀疑谁?”
话刚说到这儿,罗拔一阵旋风似的跑来了:“应谋哥,赶紧去一趟清吟阁!”
“出什么事儿了?”江应谋迎上去问道。
“张掌司的儿子张沛前去王上跟前出首请罪了!”
“出首请罪?他出首谁?”
“魏姬夫人!”
“什么?”魏空行当即愣住了,“你说谁,罗拔?我堂姐?”
罗拔表情甚是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没胡说,张沛此时还跪在清吟阁外呢!据他说,昨晚爆炸之事乃是魏姬夫人所指使,他父亲张掌司不过是受人胁迫。应谋哥,王上让我请你,让你速速过去一趟!”
江应谋三人赶到时,昨晚同留宫中的魏空明和稽文源也赶到了,晋寒也在,而那自称来出首请罪的张沛正俯爬在地上,在他前面的是一脸沉色的稽昌。
“张沛!”魏空明见到张沛,立刻高声喝了起来,“你这贼奴才安的是什么心,竟敢诬陷魏姬夫人,你可知污蔑夫人会满门诛灭的?”
张沛俯爬着,声音微颤颤地说道:“奴才何尝不知?何尝不知啊?正因为事关奴才一家大小,奴才才不敢有所隐瞒,冒着全家被诛的危险来向王上禀明实情,还请王上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