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治好了她的弱症,却无法改变她此生注定的命数。”观音走下莲花座,一步一步走到朱罡冽近前,绣口轻吐,“取经人路过福陵山的那一日,就是她命定的死期。”
朱罡冽一把拽下脑袋上包着的黑布,双眼赤红,两只耳朵翻飞,“菩萨,你在跟我开玩笑呢?”
不€€轻轻瞥了他一眼,双眸中包含着无限的悲悯,“你觉得呢?”
朱罡冽猛喘粗气,有些承受不住地半蹲下来,“若是我愿意护那取经人西行,又当如何?”
“取经是惠泽世人的大功业,到时候论功行赏,我可以为你向如来说情,用你的功德去换你夫人的寿命。”不€€从蹲着的朱罡冽身旁走过,又微微侧过脸道,“这很公平。”
朱罡冽撑着九齿钉耙站起来,“这的确很公平……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惠岸适时出声,“两月有余。”
“我知道了。”朱罡冽把黑布缠在手腕上,他的眼神刚毅,“多谢菩萨指点,我代夫人在此谢过。”
不€€重新走上莲花宝座,“这也是她的造化。”
她抬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子,惠岸捧了递给朱罡冽,“给你夫人服下,可为她暂保寿命。”
朱罡冽把瓶子握在手里,沉声道,“多谢菩萨,我便先去了。”
他匆匆离去之后,惠岸不禁好奇道,“师尊,那卯二娘真的命不久矣?”
不€€看了看地上透过林叶的光斑,有些刺眼,惠岸为她戴上了天冠,轻柔的素白布幔从脑后垂到身侧,挡住了日光。
“天蓬定会到地府去查生死簿,一看便明白了。”
莲花宝座转动着,继续往东边去了,“西海那个闯祸的小龙崽子,是被陛下关在蛇盘山吧。”
惠岸嗯了一声,垂着头看观音的侧脸,“陛下当时生了大气,叫他在那好好思过。”
不€€没再说话,一直到二人行至鹰愁涧,莲花宝座停在林间半空,老远就看到那小白龙在水潭中玩耍。
“金蝉子此世肉眼凡身,西行正好缺个脚力。”
敖钰这几日心情好,因为它身上的那些鞭伤终于好了,连疤都掉了。他的本体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每一寸鳞片都完美无瑕,闪着莹润的光泽。
“白龙马~蹄朝西~白龙马~蹄朝西~啦啦啦啦……”
惠岸一脸难以言喻,“师尊,他在唱什么呢。”
观音轻笑出声,“给陛下传信吧,这小龙崽子我要借来用用。”
等把送到凌霄殿的信传出去,那边敖钰也洗好了澡。从潭水边冒出一个硕大的龙首,趴在那晒太阳,十分惬意。
因为长年一条龙待在这,敖钰对于生人的气息很是敏感,在观音带着惠岸靠近的时候,他就呆呆地抬起了脑袋。
“观音大士?您、您出关了啊。”
不€€微笑着点点头,“在这儿待了三百多年,想不想出去?”
敖钰一双大大的龙眼睛倏地亮起来,“我!我可以嘛?”
惠岸觉得他的眼神实在过于明亮,半点也不像是被关押于此几百年的人。
观音慈爱地看着满怀希冀的敖钰,“过段时候,大唐会有取经人途径此地,他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你好好护他西行便可。”
敖钰听得一愣一愣的,“奥奥。”随即他的龙脸微微一红,“但是我法术不算高强,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长进……”他在西海的时候修炼不算勤勉,后来被关押在这儿又是带着一身伤,几百年才养好,更遑论再去修炼了。
观音的笑容更加温柔,“乖孩子,你方才唱的歌是谁教你的?”
敖钰伸出一双短短的龙爪挠挠肚皮,“是屿山神,他有时和道君路过此地会顺道来看我,我听他经常唱这两句就学会了。”他憨憨一笑,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我还问他呢,白龙马到底是龙还是马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敖钰发现面前的两人都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然后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怎、怎么了?”观音弯下腰摸摸他的龙角,“降妖除魔不用你,你就与那取经人做个脚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