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越前龙雅没看他,只是说:“老头子故意离开是想给幸村施压,估计离开会场也是等你去找他,你去了三言两语会被他刺激跳脚,所以没必要去,让他一个人去寂寞。”

“……他离开为什么是给幸村前辈施压?”不该是给西班牙队的选手吗?

“对方教练都不在场中指导了,还神态自然云淡风轻让选手自己发挥,明显是对带着的选手放心,压力自然给到幸村这边。”越前龙雅说着压了压他的帽檐,摸出一个橘子递给他,顺便调侃:“年轻人,你还有的学。”

越前龙马闻言立时鼓起嘴发出一声代表性的“切”。

越前龙雅望着球场上的幸村,心里想的是:我能一眼看穿的安排,幸村会看不明白吗?

如越前龙雅所料,幸村确实很轻易地明白了越前南次郎故意离场的目的,他的神情还是有些严肃,倒不是因为越前南次郎离场的压力,而是弗里奥给他的感觉,像是藏着什么。

才这么想完,幸村就看到弗里奥身上出现了熟悉的白光€€€€天衣无缝,西方称之为“矜持之光”。

“本来没想那么快用的,但不规则球闭上眼睛,着实不太好回击呐。”弗里奥还自顾自地说话,又像是说给幸村听,只因他说时与幸村四目相对了。

幸村瞳孔微微一缩,一股陌生却极其霸道的精神力毫无预兆袭向他,与之同来的,还有藏在心底深处最不愿去看的记忆。

于他而言,最不愿去触碰的记忆当属在车站晕倒后被诊断为格林巴利综合症,从诊断报告到手一直到被推进手术室前,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你生了很严重的病,会让你永远告别网球的重症。”想要压下去那段不愿回忆记忆的想法被一双眼睛看透,眼睛的主人不仅看透了他的想法,也将这份遮掩痛苦的伤疤毫不留情撕开。

“你的病来得又疾又迅,在你刚刚知道病情时已经站不起来,疼痛一点一点侵蚀你的骨髓,你的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陌生的医生围着你的病床讨论你的病情,你害怕,却因为性格原因始终保持着笑,你努力让自己坚强,可夜深人静时,孤身一人的你必须独自面对黑暗和愈发增加的恐惧……”

随着弗里奥的话音,幸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医院,不是拥有鲜花和独立空间的射手座医院,而是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的诊断他为格林巴利综合症的医院。

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网球部的伙伴们只有周末才有空去东京看他,劝他手术,但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0%……

他拖着不愿手术,他害怕,即便身体在一天天的不舒服,他也不敢去手术,他害怕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

他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这是他的梦,他曾经做过的一个荒唐至极的梦而已。

这个虚假的梦,没有星阑的梦!

那他现在呢?

他在做什么?

网球,对,网球赛,今天是U-17世界杯决赛,他和星阑是双打一!

“咔咔咔咔咔咔€€€€”在清晰意识到这一点时,幸村听见周身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

脱离恍惚状态的幸村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黄色小球轨迹,但比他更动作更快的,是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岳星阑。

但,岳星阑这一球重重砸在了拦网上,并将拦网穿透。

6-4,西班牙队获得第一盘胜利。

“星阑……”幸村没有去遗憾丢掉的那一球,而是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岳星阑。

岳星阑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他要是人,这会儿脸色铁定出奇差,他咬着牙,红眸紧盯弗里奥,挤出几个字:“王八蛋……”

幸村愕然,旋即反应过来,他这骂的是弗里奥。

弗里奥的网球无疑也是精神网球,而且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部署,所以能在他用“灭五感”时故意用天衣无缝来迷惑他并施以更强的精神力,将他困在一个类似梦境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他被弗里奥挖出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打破我的‘心灵囚笼’,不过,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出来。”弗里奥走到拦网前对幸村说,他并不惊讶幸村能从“心灵囚笼”中挣脱,只是惊讶幸村打破囚笼的速度,要知道,如果精神力稍微弱一些,是会被“心灵囚笼”给折磨到精神崩溃的。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在决赛上用出“心灵囚笼”,他向来爱好和平,“心灵囚笼”是挖掘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并将恐惧与被挖掘秘密的人困在一起,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这与他一向的追求相悖。但是,为了第一盘的胜利,他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卑鄙小人”。

当弗里奥对上岳星阑强撑着没合上的那双红眸中的冷意时,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刚想说话,就被边博利挡住视线,边博利状态已经恢复,他代替弗里奥对上岳星阑视线,语气散漫提醒:“疲惫的话不如抓紧时间休息,不打扰了。”

离得近的幸村都清晰听见岳星阑磨牙的声音,他好笑又无奈,拍了拍他的手臂,温声安抚:“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因为有星阑,我所经历的那段黑暗时光其实算不上黑暗,我的病……还比不上当初星阑一句‘比你大三个月的爸爸’给我的震慑大。”说到最后半句时,他的眼里已盛满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