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不动声色给六皇子上的眼药,成功让明文帝的心口蓦得被扎了一下。
自家占尽天时的皇儿成日只顾着自身得失,不明是非,丝毫不以大局为重,一言一行都活脱脱像是一个寡恩薄义的白眼狼。
看着眼前报恩都是忧国思民的老臣,再想想人家家中生死未卜的小财神,明文帝的心就更痛。
良久,明文帝像是被打击到了,重重的咳了许多,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施粥布善是个大事,各州府也应妥善整治善堂了,此事就交给太子与林卿吧。”
“儿臣领命。”
“微臣遵旨。”
明文帝看着行礼的两人,只觉得有些疲惫,就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了。
两人刚站直了身,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就带着审问出的供词匆匆而来了。
明文帝接过蔡公公递来的供词,仔细的看了一遍,与水擎所说别无二致。
明文帝顿时怒不可遏,直接下旨六皇子不辨是非,残害手足,着贬为庶人,余生看守皇陵,无诏不得回京。
庆华郡主心思狠辣,即日起贬为庆华县主,着令慎刑司打三十大板,送入护国寺全心为国祈福。
一众从犯全部处死,其三代以内后代不准科考。
口谕刚一下达,六皇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跪到了明文帝的跟前,抓住了他的衣角。
“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儿子啊。”
明文帝淡淡垂眸,“既然你觉得宫中的衣食不好,那你就去皇陵体验体验什么叫真正的艰苦吧。”
“父皇,儿子还想在您身边好好孝顺呢,求您不要赶儿子走。”
说着六皇子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白皙的额头瞬间浮现出一片红痕,隐隐的还带了些许血丝。
明文帝不忍的合上了眼,心中却是无比的坚定六皇子不堪大任,随即摆了摆手,想让人把他带下去。
六皇子见此看向一旁站着的两人,怒气冲天的大吼道,“我落得如今的下场,皇兄与林大人可满意?说什么为国为民,其实你们才是最伪善的人。一个想学明懿太子,却又畏惧相同的结局,故而对兄弟忽冷忽热,一个缩在儿子身后无甚大用,乐享其成,你们才都是实打实的懦夫!”
闻言,林如海身子一怔,恍惚了好久,还是水擎扶了一把林如海才让其稳住身形。
水擎神色淡漠,“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林大人从一开始就将致远教得很好,才让你看不到林大人昔日三跪五叩的爱子之心。你说的对,有前车之鉴,我确实不敢过于友睦兄弟,但无论你们身份如何,吃穿用度我皆有过问,恶仆懒婢我也有敲打。你问我满意与否,我告诉你,我很满意。你的如今的下场皆是你持身不正的结果,我若是旁人,我会道声咎由自取。可我是你兄长,我给了你机会,也劝了你回头。然而良言难劝,心性难改,以至于刀刃相向。若是往后苦难真的可以让你成长,那我也愿意做这恶人。”
六皇子神色灰败的拉住了水擎的衣角,“皇兄,我在宫中会改的,你向父皇求求情。”
明文帝看着六皇子不争气的样子,气得直接打翻了手边的香炉,“刀剑相向,你这逆子还有脸求你皇兄!你甚至不如老三!”
“父皇,我知错了。况且皇兄也没出什么大事,不是吗?”
明文帝气得发抖,水擎连忙上前为明文帝顺气,“我福大命大是我多年战场拼杀的结果,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押下去,押下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押下去。”
明文帝气哼哼的拍着桌子,桌上零星散落的香灰都被拍的漂浮到了空中。
“皇兄你救我,我就不与你抢林姑娘了,你快向父皇求求情啊。”
林如海瞬间沉了下去,毫不怀疑要不是顾忌明文帝在场,林如海会当场撕了六皇子的嘴。
水擎也是眸色一沉,厉声道,“堵上他的嘴。”
“皇兄,父唔……”
禁卫军拖着六皇子出了大殿,殿中顿时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庆阳县主在挨板子的哭喊与求饶。
明文帝疲惫的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