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反而很感谢你,白兰。”太宰治保持着目光的对视,唇角却下意识地弯起了弧度,在白兰那双毫无暖意的冷紫色眼瞳中,他抬起一只手,揪住了白兰的衣领。
而白兰则是任由那手指掐入领口的缝隙,死死地抵在柔软光润的锁骨下方一小片皮肤上。
即使身体上的薄弱处被对方扼住,但白兰却没有任何本能的挣扎与躲避。
他注视着太宰治靠近,略带红酒余韵的吐息拂过鼻翼,而那鸢色的眼瞳,此时盛着头顶落下的水光,一反常态地洒满了兴味的促狭。
就像刚刚的场景再度轮回,只是行动方来了一个彻底的轮转。
“你教会了我,除非拥有足够掀翻赌局桌面的底牌,否则在不对等的博弈游戏里,绝不能把自己当做筹码压在台上。”太宰治在他的耳边发出一声轻盈的笑声,很小声,刹那间就消散在空气中。“谢谢你教会了我赌徒的法则。”
“虽然你在森先生的事情上说了真话而付出了赌资,但这一局,我承认我手里的筹码不足以和你对等。”
“所以我绝不会和你赌,你别想把我拉下水。”
声音轻巧地从耳畔擦过,徒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香。
太宰治放开了抓着白兰脖颈的手,身体往后退,重新靠在床柱边,看着白兰维持着原本的姿态陷入沉默。
白发的意大利少年唇角依旧保持着笑容,目光却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幽暗,如同终于觉醒的野兽,正视了自己盯上的猎物,并不是一只娇嫩可爱的白兔。
白兰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他再一次扬起唇角的弧度,肆无忌惮地发出大笑。
“亲爱的太宰,你真的太棒了。我没有想到你会学的这么快,太让我惊喜了~”
白兰抹去眼角由于大笑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黑发的绷带少年,眼里盛满了璀璨的愉悦,似流光溢彩的钻石勾得人心动不已。
“但是,虽然你拒绝了我,我依旧要给予你赢家的报酬。”
他忽然握住太宰治纤细的手腕,顺着皮肤往上攀附,如蛇般冰冷的手指轻易地圈住轻微颤抖的指根,掌心带着炙热的暖意,仿佛在安抚瑟瑟发抖的小猫咪,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手背薄薄的那一层皮肤。
“想要待在森先生身边也可以,但我劝告你,继续保持对森先生的怀疑,不要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潜意识信任与依赖。”握住手腕的手指一用力,就把身形纤薄的少年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白兰垂下眼,薄唇贴在那一点晃动的耳垂旁,轻声道,“除非你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无心无欲的状态,将他视为对手或者敌人。”
“否则,一旦你露出了软肋与破绽,合格的商人绝不会放弃任何送到手上的筹码。”白兰轻轻地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到对方的身后,而后扬起手刀劈在了太宰治的后颈处。
在太宰治逐渐失去的意识中,他听到了白兰似嘲讽似缠绵的低喃:“亲爱的,你将会堕入深渊。”
第36章 人生如戏
白兰用胳膊垫着已经昏迷的太宰治的后背, 将他安置在床上,顺手捞过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他伸手拿过太宰治没有喝完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大约又过了十多秒, 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白兰君,太宰君, 你们在里面吗?”
森鸥外的声音透过门板隐隐约约传过来,白兰往床上一躺,有气无力的嗓音软绵绵地响起:“森先生, 你直接推门进来吧, 没锁门。”
森鸥外推开门走进来时,入目的便是已经在床上盖着被子陷入梦乡的太宰治,和虽然睁着眼但瞳中醉意弥漫脸颊生红的白兰。
“森先生~你要和我一起看月亮吗?”白兰摇摇晃晃地朝着森鸥外招手,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就像是任由旁人揉搓的棉花团子, 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可惜, 我们这里睡不下你了。”
闻着屋里没有散去的酒味, 森鸥外无奈地想要扶额:“你们居然躲在房间里喝酒,白兰君, 无论是你和太宰君,都没有达到法定饮酒的年龄啊。”
白兰眨了眨眼, 那双如水晶般剔透晶莹的淡紫色狐狸眼此时已经盈满了水雾,眼角边似有晶莹闪烁。他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 语调粘稠拉丝:“不要开玩笑了嘛, 森先生, 对我们这些人而言,法律规定又算是什么呢。”
“说是这么说, 但是你不可以再喝了。”森鸥外拿走柜子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红酒瓶,标签上面印着的不是英文也不是日文,但森鸥外还是看到了酒精度数。
这个度数不算高,但对于没怎么喝过酒的小孩子以及易醉体质的人来说,也是可以醉的。
看来太宰君是一个易醉体质,森鸥外在心里暂时下定了结论。
“倒是你呀,森先生,怎么不陪着兰堂先生。”白兰单手撑着下巴,卷曲的睫毛仿若在雨里飞舞的花蝴蝶,上下扇动,将眼底投射的光晕也分割成一条条的光带。“徒留兰堂先生一人在楼下,可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