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历,258年,燕恪亲政,铲除了姬家在朝中的所有党羽,减赋税三年,大赦天下,赢得万民爱戴,举国欢庆。
“咳咳咳……”凤栖宫里,传出连串的咳嗽声,整座宫殿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愁云惨淡一片。
已然入了秋,潇潇落叶铺了满地,宫人还未来得及清扫,一地残落的黄叶,给本就悲凉的宫殿再徒增了几分悲凉。
飒飒飒一阵响……
燕恪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踩过地上的落叶,进了凤栖宫。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栖宫里的奴才跪了一地,三呼万岁,不敢怠慢。
现如今,姬家陨殁,摄政王解甲归田,别看那皇帝年纪小,却,已然成了大燕天下的实际掌舵之人,谁敢不臣服。
“平身吧。”燕恪对着一地的宫人虚虚抬手,“太后的情况如何了?”
贴身伺候姬太后的宫人,将眉头稍微抬高,敬畏的看了燕恪一眼,回答:“禀皇上,太后娘娘的凤体还是老样子。”
“前面领路,带朕进去探探。”
“是。”
层层叠叠的帷幔被拉开,燕恪才站到了姬太后的榻前。
“咳咳咳……”黄金宝石镶嵌的凤榻上,姬太后面容枯考,燕窝深陷,嘴唇干裂,不过短短时间,人瘦得皮包骨头,失了往日威仪,感觉榻前站了人,她咳嗽着吩咐,“来人,哀家渴了,伺候汤水。”
“是,太后娘娘。”贴身伺候她的宫人应了一声,准备去拿些汤水来,被燕恪挥手制止。
“朕去。”他轻睨了姬太后一眼,转身去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端到床前喂到姬太后的嘴边,“既然渴了,就喝吧。”
姬太后听着耳边的话,猛惊一下,伸手一把将那茶水打翻,“你是谁,你是谁?”
那茶盏哐当落在了地上,洒了燕恪一袖子的水,他拂去袖子上的茶叶,并未在意,目光淡淡的将姬太后盯着,“怎么,母后不过病了短短时日,竟连朕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你是燕恪?”姬太后声音一冷,将眼睛睁大些,想看清榻前之人。
她已病入膏肓,视力时常不清晰,这会子,将眼睛睁大,也只看见榻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穿着明黄色的袍子,依稀可以辨出,是小皇帝燕恪。
“你来做什么?”
燕恪回答她:“朕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朕已经亲政了,大燕的江山永远只可能姓燕,而,不可能姓姬。”
噗!
姬太后张口喷了一口血出来,那带着污渍的一口血,正好喷在了燕恪的龙袍上,吓得凤栖宫里的宫人脸色皆是巨变,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贴身伺候姬太后的人往地上叩了两下,颤抖着道:“皇上,太后娘娘神志不清,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燕恪没有回答那宫人,视线一直在姬太后的脸上。
这个女人,机关算尽,却不曾想,会有今日这结果。
“哈哈哈哈……”姬太后突然躺回枕头上,声色苍凉的大笑起来,“哀家真是低估你的能力了。”
“所以,你现在很失望对吗?”燕恪道:“朕今天告诉你,朕不仅要坐稳这个皇位,还要做一位千古明君。”
姬太后笑了一阵,将脸上的笑容瞬一收,缓缓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道:“皇上,哀家如今的下场,你看到了,想必,你心里的气出了吧,走吧,如今的凤栖宫不适合你这样的九五之尊待。”
“好好照顾太后娘娘,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凤栖宫半步。”燕恪转身,冷峻的脸,带着龙威扫了一眼伺候姬太后的宫人。
“是,皇上。”
姬太后躺在榻上,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去,牵动着嘴角,苦笑了一下。
“他这是要囚禁哀家,罢了。”
伺候她的宫人站在榻前,眼观鼻心,皆没敢作声。
……
大燕里,258年秋,姬太后驾崩,皇帝燕恪念及她乃先帝皇后,予以厚葬。
一个月后,黄雀村。
已经是九月末了,云沫大腹便便的坐在云宅的厅里缝制着小婴儿的帽子。
“哎哟,夫人,你咋还在做这些针线活儿,这要是累着了,该怎么办,别做了,别做了。”周香玉走进厅来,见她在捣鼓针线,赶紧走过去,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你若是不嫌弃,剩下的活儿,我这老婆子来做。”
在云宅待久了,她心性变得是越发的慈善,饶是云沫以前那么痛恨她,现在都无法再恨起来。
云沫抿唇一笑,道:“周大婶,就缝一顶小婴儿帽,不累,你赶紧将东西给我吧。”
她可是趁那父子俩上雾峰山打猎去了,这才偷偷翻出针线包的,时间紧迫啊。
周香玉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才将东西还给云沫,“夫人,这要是让当家的看见了,该怎么说你。”
“周大婶,你不说,我不说,燕璃不会知道的,你要替我保密
喔。”云沫垂着眉头,一边与周香玉说话,一边认真的做自己的针线活儿。
“周大婶,将这只山鸡拿去处理了,今晚炖汤吃。”她话的尾音刚咯,一道略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燕璃,童童,今日,你们父子俩怎么回来得这般早?”云沫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犹如做了坏事的小孩子,将那缝了一半的小婴儿冒往背后一藏。
一般情况,这父子俩上山打猎,不是要下午太阳落山时才回来吗?这运气,真是背啊……
“嘿嘿,你们父子俩累不累?累的话,赶紧去歇息一下,不用管我。”云沫嘿嘿一笑,想掩藏脸上的心虚之色。
云晓童往她身后扫了一眼,少年老成道:“娘亲,你就别藏了,我和爹爹都看见了。”
“我,我藏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藏啊。”某孩娘打死不认账,将双手从背后伸出来,在面前摊开,“你们看,什么都没有。”
燕璃表情有些臭,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将她盯着,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道:“还不将东西交出来。”
云沫迫于摄政王千岁的淫威,咕咚咽了口唾沫,将东西交了出来,犹如小媳妇一般,“凶什么,我不就偷偷做了顶帽子吗?”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燕璃整张脸都黑了,“都说了,你快生了,不要累着,万一伤了身子,你让我跟童童怎么办……”
摄政王千岁不换气地说了一堆大道理,云云种种都是告诫云沫不要再胡搞。
“我错了,请夫君原谅。”云沫听得耳鸣,赶紧认错,省得摄政王千岁说个没完没了。
这个男人,近来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摄政王千岁这才满意,开了个温暖的笑脸,扭头瞥了云晓童一眼,吩咐着,“儿子,看好你娘,爹去厨房看看鸡汤。”
“喔。”云晓童顺着他的话点头,那小手顺便在云沫鼓起的肚子上摸了摸,“爹爹,你放心去吧,有儿子在,保证娘亲老老实实的。”
云沫:“……”
她还有没有自由了?
此时,一辆简装的马车,正朝着阳雀村而来。
“驾!”那赶车的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接连策马,由此可以看得出,车主很着急。
片刻后,马车停在了云宅的前面,帘子被一只玉骨般的手拉开,户部尚书高进从车上走了下来。
“大人,小的去叫门。”那赶车的车夫恭敬的站在一旁。
高进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对着云宅大门看了一眼,“不必,我自己亲自去。”
砰砰砰……
挂在云宅大门上的铜环被他拉了几下,不到半分钟,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怎么是你?你不是回京赴任了吗?”
前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心,高进的脸,猛地一下映入无心的眼帘,令她惊了一下。
高进见是无心开的门,心头一喜,拱手作揖,笑了笑,“大燕太平,朝中无事,无心姑娘,在下,在下是来向王妃提亲的。”
无心顿时爆红,努力压下心底的激动,冷冷道:“你先进来吧。”
前阵子,云沫让她仔细考虑,她对高进,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她想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理出些眉目了。
她对高进,或许真有几分喜欢,如若不然,此刻见到他,便不会如此激动了。
高进吩咐自己的随从将马车看好,自己随了无心进云宅,“无心姑娘,王妃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