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心公园走回急救中心不过一站多的路,苏纯走了一个多钟头。
走走,停停,站着,就只望着街上往来的车和人。看好久。
那些车,那些人,匆匆忙忙地赶路,不知每一个人,离目的地还有多远的距离,而这一辈子,这些年,是否就是一个,不停地赶路地过程。
便是23岁的自己,赶了这么久的路,现在……现在又站在怎样一个地方?
大约是10多岁的时候,曾见一直颇提携父亲,也将父亲作为最得用,最心腹的下属的分行副行长来家里劝父亲不要放弃某个升职的机会,而这机会,也包括了去美国进修的半年,父亲当时并没有被说动,而副行长走后,她却正而重之地告诉父亲,爸爸放心,我会好好地。
父亲逗她,什么好好地?
她认真地答,好好长大,不会走错路。
好好地长大,不会走错路。
不要走错路,大约是她这么多年来,恪守于心的最高信条。于是认真读书,于是一丝不苟,于是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的软弱和贪心---贪那些有趣的,甜美的,好玩的,懒惰的,隐隐约约,在她的心里,凡是放开了自制的一切,便都是有可能让自己走上错路的引诱。
为什么会有那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今日,她总算明白,原来,母亲,便就是她心里的错,而姐姐,就是那错的可能,终于,可能在今天变成了彻底的错。
只是,母亲和姐姐,却又同时,就是那美好,有趣,好玩,舒适,可爱,那些她心中所认定的----欢乐。
方才,当凌远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柔声地对她说,“我希望你能比我好一点”的时候,她突我想让你抱抱我。很冷,你抱抱我。
心里那个声音很强烈。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
妇产科很多的女同事背后八卦本院帅哥。最终一定会落在李波和凌远的比较上,对于李波,‘帅’是公认的结论,而凌远,却被妇产科的有些大夫称为‘美’,另外一些也说,凌远的好看,如果不用美,也只能用‘俊’形容。
只是凌远的线条却又太过凌厉,怎么都看着没有半分的亲切,再加上这人的作派,于是无论如何,是个能作为领导或者权威佩服,不能作为朋友交往的人。
而她,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从来不觉得他凌厉霸道,或者跋扈飞扬,却总觉得他,有着些脆弱的任性,任性的孤独,孤独的……柔软和温暖。
于是,她很想跟他说,抱抱我,我很冷很害怕,抱抱我。
然而她终于张开嘴出了声音的时候,却是连自己都不太明白与相信的,
“凌院长,我……我该回去了。我妈妈她马马虎虎的,总是耽误事情。她在那里,我毕竟还是并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