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为难李医生。”江知意淡声道，“有事儿不如直接找院长。”

“这不牢你操心。”钟卿意语气微冷，“别以为进了研究院，就不分上下级了。”

“我没有不尊敬您啊，是吧，李医生，”江知意笑着问，李医生卡在中间，左右为难，憋了半天说：“咱们还是做实验吧。”这两位她们两个人都惹不起。

这次实验流程和设备都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个开始前的舒缓铺垫的过程，目的是让他们两人放松，检测过程开始，和之前也类似，江知意的反应还是青年时期最为激烈，也是低谷期。

这次李医生稍微做了调整，给了钟卿意更长时间的酝酿过程。

注意到钟卿意的睫毛颤动速度变慢，李医生这次切换声音频道，为了避免之前钟卿意有警觉，所以这次是戴着耳机里传导低缓深沉的声音，让人不至于惊醒，尤其是像钟卿意这样极为敏感的。

钟卿意这次似乎进入了状态，李医生闻到了极淡的香味，两个独立的人，江知意的九里香浓郁，但钟卿意的信息素很淡很淡，她时常以为是一种幻觉，但确实闻到了一点点，李医生还想让钟卿意再释放一点，钟卿意却像是回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手脚有了挣扎，睫毛颤动剧烈，眼睛转动，似乎马上就要醒来，她正在抗拒被检测的过程，人突然间大叫了一声“妈”，人也醒过来了。

这一声足够突然，足够响亮，李医生都吓了一跳，注意到江知意的反应也因此波动，她不知江知意是否听见了。

钟卿意剧烈的呼吸着，李医生倒了一杯水，“钟副院，没事吧？”

钟卿意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头喝了口水，哑着嗓子说：“以后这类实验，我会跟院长沟通，不必找我了。”

钟卿意空间里的淡淡香味消失了，腺体呈现闭合状态，李医生知道，这次实验，于钟卿意而言，又是失败的。

江知意配合到结束，这次也比之前出息一点，江知意自我控制腺体的能力提高，所以腺体虽然苏醒，但强行克制，腺体成功闭合，她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实验刚结束就想念小崽子想得受不了而最终情不自禁标记。

江知意醒来时，钟卿意正偏头望着她，“实验结束了，可以离开了吧？”

“嗯，”李医生担心地问，“您不再休息会了？”

“不了。”钟卿意起身，步履有些缓慢地离开，江知意坐在椅子上休息，等李医生记录完数据，她突然问：“钟卿意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啊……”李医生顿了顿，江知意有些挑理道：“我是被实验对象，还是研究院的人，这个也不能说吗？”

“能，但是要保密哈。”李医生笑了笑，“你别挑我理，我也是底层，不够看院长对你的信任度，我觉得没有问题。”

李医生看来，钟卿意心里有很深的纠葛，应该是和家里有关，“关于钟副院的家庭背景，我也不了解，院长那里才能看见，事实上，”李医生顿了顿，“这个实验不是非要叫上钟副院的，但院长希望叫上，我才叫的，我也不知院长的意思是什么。”

“我听见她喊妈了。”江知意突然说，李医生愣了下，“啊，你听见了？”

“那一声，撕心裂肺，听得很清楚。”江知意听见时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但后来明白过来，那是隔壁的钟卿意，“还是和母亲有关。”

两人都是猜测，不知缘由。

回了家的钟卿意也是没有太多表情，家里的装饰和她本人一样，白色居多，且十分简易。

钟卿意倒杯水，坐在落地窗前发呆，呆愣许久，恍惚看见有一个黑影坠落，她下意识向前伸手要去抓，旋即意识到那只是自己记忆中的影子罢了。

钟卿意喝了一杯水，慢慢倒在落地窗前，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恍然入梦。

梦里是嘈杂的声音，她听见小孩的喊声，有人喊她姐，她想抓住那个小孩子，她是确实抓到了一个小孩子，她拽她到跟前，用手蒙住她的眼睛，然后听见扑通一声，重物坠地。

“姐！”小孩子哭腔喊她，钟卿意死死地盖住她的眼睛，但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妈妈，小孩子也跟着喊妈妈，想要掰开她的手，挣扎间，手被掰开了一条缝。

钟卿意所想要掩盖的，还是暴露了。

血肉模糊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怀里的小孩子哭喊着要跑过去，但是被钟卿意拽住了，小孩子扑到了地上，大哭地喊妈妈，即便爬也要爬到身边。

小孩子爬过去，战战兢兢地哭喊，却再也换不来一声回应。

小孩子哭得悲天跄地，钟卿意踉跄地跟过去，抓住小孩搂在怀里，用身体护住她。

“妈妈，是妈妈，妈妈！”小孩子哭得几乎晕厥，挣扎着还要过去，钟卿意抱紧她，小孩子问她妈妈是不是死了，她良久终于叫出一声“清伊”。

叮铃铃，伴随着江知意的手机铃声，钟卿意哭着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