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一定会帮你。”苏吟双手插兜,呈现出拒绝的姿态,岑清伊下车,主动打开车门,“那就先听我说说。”
岑清伊将江城油气案件的始末简单告诉苏吟,“现在施奈尔是突破口,可以请你协助我查施奈尔的账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苏吟望着窗外,表情看起来颇为淡漠。
“凭我对你的了解。”
“呵,”苏吟哼笑一声,微微偏头,挑眉说:“你了解我?”继而追问:“你了解我什么?怎么了解的?”
岑清伊抿唇,刚要回答,苏吟冷笑一声,“到现在,我在你眼里,不还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那是过去。”
“过去那也是我。”
“我都已经往前看了,你为什么非要提过去?”岑清伊当时也被欺负得很惨,她因为遇见江知意,渐渐放下曾经放不下的牵绊,她想一切向前,一切向好。
“看来你并没有忘记啊。”苏吟的话听起来有嘲讽,“那就别假装大度。”
“苏吟,你因为秦蓁恨我,真的没必要。”岑清伊不想过多提过去,“我们之间的事,你依旧是一知半解。”
“你知不知道秦蓁不吃不睡不出门,整个人都开始抑郁了?”苏吟质问道,红灯时,岑清伊拉起手刹,目视着前方,如果说她毫无波澜是假的,但是她并不能对秦蓁负责,“如果她抑郁我就该负责,那我原来经历的那些,我挺过来了,就是我活该吗?”
你们只想着我该做什么,为谁负责,你们想过我怎么过来的吗?
苏吟怔了一下,唇角动了动,没说话。
绿灯,岑清伊放下手刹,车子缓慢移动。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自觉的用力,“秦蓁没资格说我,你也一样,你们苏家当年差点将我赶尽杀绝,我没有仇视你们,我自认为,我足够大度了。”
“所你不妨告诉我,当年苏家到底做了什么?”苏吟少有的高声,情绪激烈,“每次提起,你都一笔带过,我告诉你,岑清伊,我做过的事,我认,我没做过,你也别想含糊其辞,休想推给我!”
岑清伊火气也上来了,将车子停到路边,也高声问:“到现在还跟我装无辜?”
苏吟揪住岑清伊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今天你就把过去给我说清楚,我苏吟除了因为秦蓁的事,没有对不起你。”
“哦?是吗?”岑清伊冷笑道,“你们苏家利用法院和检察院的关系,夺走了所有的就业机会,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敢要我,你们一条活路不给我,我上门找你,你们家连门都不开,我被逼得没办法,好不容易找了家不知名的小公司,但最后工资都没拿,公司因为我被法院找茬贴了封条,我不能再去任何一家公司!”
岑清伊使劲儿扯开苏吟的手,推开她,怒声道:“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我睡过天桥,睡过公园,我不得不去劳动市场出卖苦力,那都没人用我,因为我比不得那些有经验的……”岑清伊眼眶泛红,突然伸手抓住苏吟的肩膀,用力摇晃,“就这时候,你妈在街头遇见我,还对我冷嘲热讽,警告我不能再招惹你,我TM!”
苏吟望着愤怒的人,眉头紧皱,别过头,望向车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咬紧牙关握住岑清伊的双手,“岑清伊,你听我说。”
“你说什么,也没办法弥补我当时的创伤!”
“我也一样是受害者!”苏吟怒吼,“我家里做这些,我不知道!”
岑清伊难以置信,“你不知道?”
“我被家里关在精神病院看病!”苏吟眼眶也泛红,“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岑清伊一时无言,曾经满腔的愤怒却发泄错了对象,苏吟并不知情,“你怎么会被关在精神病院?”
“我因为抑郁症,想过自杀。”泪痕布满脸颊的苏吟此刻看起来是苏醒的恶魔,尽管哭着,却看不到悲痛之色,她更像是面无表情地在哭。
“为什么?”岑清伊不懂,家庭优渥的人怎么会想自杀,她以为只有她落魄的人生才不值得留恋。
泪水滑落,苏吟缓缓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头,“很多时候,很多事,并不是外界所看的那样。”
是啊,人们很聪明,他们知道外界想看到什么,他们便呈现出称心的和谐画面。
“不幸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啊。”苏吟的声音充满悲痛,像是被谁遏制住,拼尽全力才说出这句话。
岑清伊的双手突然无力,她突然觉得,那些光亮的人生啊,背后也是如此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