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雀回到客窟时沈漪并没有归来。她问询了平日伺候的婢子,婢子只道教主请了沈漪去给新夫人梳妆。夜离雀得知此事时,哪里还坐得住直接问道:“内院在何处?可否引我去接漪漪回来?”
婢子迟疑地看看夜离雀歉声道:“教主有令,不可无端打扰夫人休养。”
夜离雀想到那日与教中人的匆匆一瞥那夫人伤成那般也不知恢复了多少?东方离命人将沈漪请了过去,也不怕沈漪突然拿了夫人为人质?这东方离若真是个痴情人此法或许可以与东方离做笔划算的交易。
夜离雀回想东方离方才那些举动。此人并非善类,即便痴情大业当前,大抵也不会轻易就范。她若是东方离,敢请漪漪过去,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或许,与请她去鬼堂一样请漪漪过去也只是试探罢了。
东方离是个麻烦的对手。
夜离雀隐隐觉得,自今日起,她们沾上了东方离就没那么容易与她彻底一刀两断。夜离雀向来不是只看眼前的人,她行事总是走一步看两步。目前这笔交易看似划算得沧溟教支持好好筹谋确实可以一举拿下魍魉城彻底摆脱嬴官。只是摆脱以后呢?当涟姐姐不再是筹码东方离那样的人怎会容忍夜离雀这个更大的变数活在世上?夜离雀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东方离定然还有后招,只是后招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到。
“夜离雀。”
正当夜离雀陷入思忖时,身后响起了沈漪的声音。
无常肆对着夜离雀微微一拜,微笑道:“夜姑娘。”
夜离雀没有搭理无常肆,只是快步迎上前来,不管不顾地握住沈漪的手,盯着沈漪检视她的面色,关切道:“你没事吧?”
往日这妖女关心人时,多半是不正经的。今日这样认真又急切,倒是让沈漪觉得有些不自然,耳根也隐约有些许灼热。
沈漪想抽出手来,奈何夜离雀将她牵得极紧,她实在是不惯这样,便低声道:“还不放手!”
她不说还好,说了夜离雀将手握得更紧,正色道:“下次,你要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沈漪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无常肆知道夜离雀在担心什么,从旁劝慰道:“夫人心善,沈姑娘只是去给夫人梳妆,不会有危险。所以,夜姑娘可以放心。”
夜离雀才不管那么多,总之从现下开始,她不会允许沈漪离开她的视线。
沈漪恍然,终于明白夜离雀这是在发什么疯。她心头暗喜,却没有喜形于色,屈起小指刮了刮夜离雀的掌心,附和道:“教主夫人是个可怜人,她伤得极重,不会伤我的。”
“即便她不会伤你,可难保周围之人也不会伤你。”夜离雀故意咬重“周围之人”四个字,斜眼瞪视无常肆,“我前脚刚走,你便将漪漪请去梳妆,说没有半点算计,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无常肆也不准备与她解释太多,轻笑道:“沈姑娘已经安然归来,在下也该回去复命了。”
“慢着!”夜离雀唤停了无常肆。
无常肆恭敬点头道:“夜姑娘请说。”
夜离雀侧脸看向沈漪,沉声问道:“夫人现下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倘若夫人突然生了意外,那离开幽狱便成了变数,在这里待久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漪回想怜妆那可怜的模样,不知怎的,从见怜妆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夫人绝对不是坏人。若是没有变成那样,夫人定是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像阿姐那样的好姑娘。
“伤势严重,恐怕数年之内都难恢复。”沈漪只能这样回答夜离雀,伤势如此严重,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活着,若不是心有执念,她想不到任何理由。易地而处,若是她到了那个地步,要忍受那么多的痛楚,她宁愿一死了之,也算得了痛快。
夜离雀皱眉,望向无常肆问道:“明晚的大婚,可会有什么意外?”
“巫先生的药向来有效,夫人明晚一定能大婚,夜姑娘不必担心。”无常肆如实回答。
夜离雀再问:“当真?”
“当真。”无常肆点点头,“教主大婚,是我教的大事,不单教主重视,巫先生也很重视。”
夜离雀突然静默,没有接话。
无常肆对着夜离雀再拜,便离开了这里。
沈漪觉得夜离雀反常得很,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夜离雀也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一旁的婢子,问道:“你们这巫先生,倒是医术超群啊。”
婢子低颔道:“巫先生是药堂第一圣手,从未失手过。所以,夜姑娘不必担心明日会有什么变数。”
“如此说来,我倒想会一会这位巫先生。”夜离雀随口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