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来来回回走动着、担着担架吆喝的人虽然已经很努力模仿,但还是带着一股怪异别扭的感觉。
根本不像不踏修行路的凡人,而是手里一捏拳就能上去干架的修士,还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那种。
他们是南宫卫。
青州第一世族的族卫掩饰修为来东川皇城的永兴坊里挑着担架吆喝、和同伴八卦市井之事、家长里短……
容夙莫名有些想笑。
正逢一个“凡人”走过,嘴里还碎碎念着家里妇人嘱咐的出门赴约的注意事项,什么不能和别的女人走太近、不能贪杯、不能冲动行事……
就很像模像样,几乎能以假乱真。
容夙看旁边似乎有些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的南宫焰一眼,眉微挑,抬脚就跟上那人,想听听他还能说出来些什么。
南宫焰微怔,被容夙牵着手跟上去,也抬眼看着那人。
被自家少主和容夙大人同时跟着、看着的那名南宫卫呼吸一滞,额头上满是汗。
迎着周围同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心里感到很棘手,因为他准备的台词就那么多,刚才都说完了。
但容夙大人现在正看着他。
哪怕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少主都说了,要他们演得像一些,至少态度要端正。
他就越走越快,最后说一声“坏了坏了,时间快到了,要赶不上了”,一溜烟跑远了。
速度之快,险些就超越了凡人的范畴。
容夙:“……”
她唇微扬,看向后面扶着额头有些无奈的南宫焰,忍不住笑了:“你辛辛苦苦当上南宫族少主,就是要让南宫卫来体验凡人的生活的?”
笑了。
至少少主和他们没白费功夫。
四周苦背台词、甚至敬业到去别的坊看凡人生活的南宫卫们莫名就生出一种成就感,心想:他们果然是南宫族族卫,做什么都轻轻松松。
南宫焰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眉眼微扬,回答的声音自信满满:“修行还有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说法,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磨练啊。”
言外之意,丝毫不觉得堂堂世族少主命族卫扮凡人换心上人一笑有什么不好。
容夙看着她眼里得意的神情,叹一声,忍不住凑上去亲亲她的眼睛,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南宫焰,我很开心。”
不仅仅是开心容府和永兴坊的重建,还因为南宫焰。
南宫焰摸着眼睛看着四周南宫卫都很识趣地低头,脸微红,牵着容夙走到举着冰糖葫芦架的南宫卫面前,“买”了两串后继续拉着容夙往前走。
永兴坊并不大,哪怕没有用上修为,只如凡人般漫步,走了一会也能走完。
南宫焰此时就拉着容夙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最后拉着容夙站在那块似曾相识的青石板上,把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她,声音轻轻却很坚定,像是含着保证。
她说:“容夙,尝尝这串冰糖葫芦。”
那是二十三年容夙没能尝到的那一串。
和先前来东川皇城那一次不同。
现在南宫焰不用再结结界把容夙罩住,自己却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她知道容夙的过往,也知道容夙曾经的梦魇。
她现在就站在容夙面前,牵着她的手。